聰明如她自是察覺,“難道……有甚不妥麼?”
“好好歇會兒。”他道,更加用勁兒地擁緊她。
強烈的不安在心裡湧動著,她卻也瞭解他的脾性苦笑著不再問詢。
進了行宮,靳樓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了床榻上,宮女們聞訊早已備好什物,此刻便一一都送了來。
聞著薑湯的味道,王紗涼皺起了眉頭。
“生薑有活絡關節的作用,請皇后務必服用。”
正說著,另一宮女又呈上清酒,道:“皇后娘娘,女子坐月子期間,清酒,也該適當地小酌一杯。”
看著宮女們排起的長長隊伍,靳樓便道:“行了,把東西放下,都出去吧,皇后需要靜養。”
聽了這話,那些宮女面上也呈出幾分恐慌,唯唯諾諾地應了之後便退了下去。
靳樓便端起薑湯道:“知道你不喜這味,好歹也喝了吧。”
“藥是苦的……忍忍卻也下去。這個味兒……我是真覺得噁心。”
“你身子太虛,多少喝一點兒?剛我聽老宮女說了,現在需注意的,不亞於懷胎的時候。”
王紗涼接過碗,輕攏了眉,又道:“我喝完,你把大哥叫進來吧。你說,我可以問他……不是?”
“也好。”他點了頭,看著她皺緊眉頭把薑湯喝了下去。——時光,彷彿又倒流回十年前他在皇宮哄她吃藥的日子。
十年。是啊,十年了。背燈和月就花蔭,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他推出門,神色複雜地讓凌經嵐走來。
還是問了——“你要怎麼對她說?”
“什麼也不會說。”凌經嵐道,“我總算明白,這幾個月來,她何以看我的眼神那麼絕望。”
靳樓皺眉不言。
“我何不就告訴她,師父亦治好了我……”
“你認為她會信麼?你瞞不過她。”
“是啊……”凌經嵐笑著搖頭,“就順其自然啊……在死之前,我會先離開……只是,你會照顧好她麼?”
“自然。”
“說實話……你愛她不錯,可就是愛得太極端了。也許有朝一日,她看通透了,你卻始終不明白。”
靳樓搖頭,“她屬於我的。哪怕違背天意……沒有天意不是?她現在跟我在一起了,還有了孩子。”
“那麼,若王簫連攻了來呢?”
“我答應過,不會殺他。”
“但他那種人……”凌經嵐又握緊了劍,“有時候,你該學會站在她的立場為她思考。你也許不明白,你愛她,說不定放手才對她最好。”
“放手?”他挑眉。
凌經嵐嘆口氣,“從前她還可以跑到我面前哭,今後,你為她多想些便是。”
靳樓側眼,這才深深看了凌經嵐一眼:“我答應你,不會再讓她哭。”
凌經嵐苦笑:“你記得便好。”
說完,他便握劍進到房內。
王紗涼見到他便問:“大哥……”
“好好養著,你啊,這個時候還想得那麼多。”凌經嵐一笑,坐到了床前。
“你那麼久才過來……是不是和他說了甚?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大哥不許騙我。”她瞪圓了眼睛道。
“哪有什麼事兒啊,就是問了幾句。倒是你,吃東西了麼?”
“好像……我的食材和烹飪方法都很麻煩,所以廚子費了些功夫,許是待會兒就送了來吧。大哥,你故意轉了話題吧?”
“我只是……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日子。如此而已了……”——他也決定撒一次謊了。
“大哥……”她眼中一片澄澈湖,就要滴落了晶瑩。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只是……不能做到對你的承諾了。”不能否認,她的淚,還是那麼讓人動容。笑話呢,剛才還對靳樓說不要再讓她哭,如今,讓她哭了那麼次的人,卻又是自己了。
王紗涼拼命搖頭,“當日……那個女子對我說了……都是因為我。她說,大哥是因為我……才一定要離開雕莫山莊,才會中了毒……”
“她故意這樣講想亂你心智。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在那種地方待一輩子?”
“可是——”王紗涼再忍不住淚眼婆娑,“大哥……涼兒……那麼對你不起。”
須臾後,兩人似都不該說什麼。
生人做死別。——這可是人世間最大的悲涼之一?
她胳膊勾上他的脖頸,抱著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