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拜的神情,似是在魔教中地位不低,我是否可以將實情悉數告訴他,激他與那魔教少主分庭抗禮?
正自猶豫著,發麵饅頭已伸手拉我起來,嘿笑一聲,語氣似褒似貶:“姑娘心性堅韌、冰雪聰明,頗有令堂遺風,老朽佩服!”
我一咬牙,偷瞧著他面上表情輕聲試探:“長老此話未免說得早了些。我娘雖也姓夏,但世上同姓之人不知凡幾,興許只是巧合,興許……韓掌門並未將那位東方姑娘藏在本門之中。若果真如此,長老和少主緣木求魚,豈非怎麼選都是中了他的計?”
發麵饅頭揣著手冷笑:“咱們事前多方查探,自問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會登門造訪。若說同姓乃是湊巧,姑娘體內藏有寒氣,雖是青陽派弟子卻沒有半分內力也是巧合?莫非姑娘現在要告訴老朽,適才言之鑿鑿的證據之辭不過是緩兵之計,你其實是想說服老朽,咱們都是拜錯了廟、請錯了神?”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殺意盡顯,似是隨時要將我立斃當場,我只得苦笑一聲低低解釋:“我方才的證據之說確實有些託大,然而這東西應該多少和魔教有些干係。而且適才情狀長老應該再清楚不過,縱是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會冒險試試的。”
指望他恐怕是不行了。這人戾氣太重,就算能激得他和那魔教少主針鋒相對,他也不覺得多殺幾個人有什麼大不了,要他救人性命只怕是天方夜譚。看來我勢必要認下魔教教主之女這個名號,能拖得一時是一時,興許再堅持一會就有轉機呢。
我伸手入懷,假意去摸東西,實則迅速將袖中藏著的荷包滑到手上拿出,取出平安符,向發麵饅頭道:“這是我娘給我的平安符,也是她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聽講這是用魔教獨有的玉碎摺疊的,若是一個不慎便會玉石俱焚,因此我雖儲存多年也不敢妄動,所以也不知裡頭究竟寫了什麼。長老可否幫我解惑?”
發麵饅頭面色緩和了幾分,他接過平安符幾下拆開,匆匆掃過一眼便遞給我,問:“姑娘可知箇中涵義?”
那黃表紙上果然寫著如藥先生所述的幾行判詞,只是頭兩句不同:
畫中仙,仙人居,仙人居外白玉塘,白玉塘中並蒂蓮,並蒂蓮邊沐鴛鴦。鴛鴦鳥,對白頭,白頭不棄死相隨。
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原來如此。長老請隨我來。”
我這幾日與祠堂十分有緣,兜兜轉轉總是回到這裡。倒十分像是遊戲裡做任務,任務不完成便無法展開劇情。只不知這神秘任務完成之後,我是頂著東方情的名頭苟延殘喘,還是功成身死,令楚修竹與東方儲父女團聚?
多想無益,我帶著發麵饅頭來到祠堂,用鐵絲開了銅鎖進去,順著屋子四壁細細觀看牆上列位掌門的畫像,邊看邊掀了畫軸去敲背面牆壁。直到敲到夏淵的畫像時,才聽到悾悾的迴音。
也是,機關藏在自己爹身後,倒的確比藏在別人那裡覺得心安。
我摘了畫像,伸手向發麵饅頭道:“借長老匕首一用。”
發麵饅頭笑道:“姑娘說割哪裡,我照做就是。”
我瞭然看他一眼,伸指在牆上畫了個大致的輪廓:“長老放心,我手無縛雞之力,你們手上又有兩個人,縱是我使計抓你為人質也是不夠換的。”除非是按重量。
說完又順便瞟了一眼畫像,夏掌門離世時大概年歲尚不算大,畫中男子約有四十餘歲,兩鬢微須,寬袍大袖,手持長劍,頗有謫仙之風。畫師將他一雙眼睛畫得極好,神采奕奕又柔和多情,似是能包羅天下萬物。
看著看著不由一愣,這眼睛……倒是十分像楚修竹,——豈不是也和我的相似?莫非我也與他有什麼干係?
正琢磨著,發麵饅頭突然叫我:“姑娘,好了。”
我連忙抬眼,只見牆上被他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大洞,洞裡是一塊鐵板,上頭嵌了銅質的齒輪若干,中間支出一柄鐵質的把手供人扳動。我細細端詳半晌,伸手進去左右擰動除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方聽到咔的一聲,繼而是軋軋連聲,從牆上直傳到屋外。我連忙也跟出門外跑到池邊,正好看到石雕鴛鴦的頭部被石壁頂出,啪的一聲砸進水裡,露出個碗口大小的黑洞。我俯身伸手向裡面摸索,不多時便摸出個油紙包裹的小包來。
發麵饅頭也趕到池邊,看著我笑道:“姑娘博學多才,竟也通機關之術。”話語中頗有試探之意,聲音又有些發軟。
這次我早有防備,因此只暈了一下便又恢復清明,我邊拆包裹邊隨口敷衍過去:“既不能練功,平時總要玩些什麼打發時間。這機關也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