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的關係還如前世一般,要是我活到八十,天天想著法子跟你作對,只怕你天天都得被我氣得個半死不活。
“我還記得,有一年,也是這樣的月色,你指著月亮說像飴糖,非要我給你摘一塊吃,口水全沾我衣服上了。”
胤禩有些尷尬。“四哥別開玩笑,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記得了。”
胤禛笑了起來,似乎很樂於欣賞胤禩難得窘迫的模樣。
“唔,那年你大約三四歲左右吧。”
胤禩微愣,自己重活一回,是從七歲開始的,至於之前的事情,還要追溯到上輩子去,實在過於久遠。
“實在是不記得了。”
胤禛笑道:“後來我被纏得無法,只好一路抱著你從御花園走到景仁宮,要了一大盤飴糖給你,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吃了半盤。”
“後來呢?”
“結果半夜你就鬧肚子,折騰了半宿,連帶著我也被佟額娘一頓好訓,心裡頭還不服氣,想著好心沒好報,以後碰到你都要繞道走。”
“可我記得,七歲那年熱症,你還揹著我走了老長一段路。”
“那會兒看你可憐兮兮的,一頭栽我身上,只好勉為其難了……”
“……”
聲音漸遠,月圓如盤,人影成雙。
翌日天還沒亮,胤禩就已經起身,外面聽見他的動靜,也很快進來伺候洗漱。
他一見來人,卻是愣了一下。
“怎麼是你來伺候?”
陳穎低眉順眼:“高管家讓奴婢來伺候您。”
胤禩哭笑不得:“你先出去吧,把高明給我叫進來。”
陳穎應聲出去,高明早就候在外頭,聞言推門賠笑:“爺喊奴才?”
“我讓你給她安排些照料花草的話,怎麼照料到我這兒來了?”
“奴才觀察了她好一陣子,看她做事認真,又老實本分,剛好主子身邊也缺個伺候的使女,正好把她調過來,您不也稱讚她是個可造之材嗎?”
胤禩大感頭疼,高明明顯是會錯了意。“把人調回去,原先不是陸九服侍我的嗎,他就很好。”
“嗻。”高明又遲疑道:“爺是嫌她姿色不夠?要不奴才再找個……”
胤禩啼笑皆非:“你今個兒是怎麼了?”
“眼看爺就要成親了,總得知曉一些人倫之事,府上婢女都是宮中賜下的,品行姿色也都尚可,爺不若從中挑一個開臉吧?”高明是內侍,這些事情自然要操心。
胤禩搖搖頭。“不必了,我自有分寸。我去江南這段時間,府裡就要你多費心了,有什麼事情決斷不了的,可以進宮問我額娘,若是外頭的事,便去四貝勒府請教四哥吧。”
高明擰著眉頭,很是不捨。“爺,您習慣了奴才伺候,陸九再好,您有些喜好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不若讓奴才跟著您去……”
“說什麼胡話,你現在是總管了,府內大大小小的瑣事,都要你去操心,好好待著吧。”兩人正說著話,外頭來報,說是宮裡頭來人了。
隆科多三人剛到沒多久,便見胤禩自外頭進來,忙起身見禮。
胤禩虛扶了他一把,對三人道:“時辰不早,我們趕緊上路吧,早些到江南,也好早些辦差。”
隆科多點點頭。“八爺說得是,車馬已經備在外頭了。”
江南煙花流水,玉樹銀花,人人嚮往,但若是奔著得罪人而去,就是另一種心情了。隆科多此刻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中掙扎,這八阿哥雖被父親看好,終歸年紀尚輕,這一行人去了江南,也不知是去打狼,還是被狼吃了。
幾人騎馬出了京師,改走水路,從京杭運河順流而下,不過三四天的光景,就到了揚州地界。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隆科多站在船頭,四下張望,滿懷感嘆。
胤禩也從船艙裡走出來,聞言道:“怎麼,你沒來過江南?”
隆科多搖搖頭。“出京幾次,卻都沒來過這邊,聽說遍地風花雪月,夜夜曼妙笙歌,讓人流連忘返,恨不得老死在這裡,我還當是虛言,這番感受下來,才知這些形容不及萬一。”
這回跟著胤禩出來的人,除了隆科多,還有兩名侍衛,惠善和阿林,他們都與胤禩打過不少交道,也算老熟人了。
幾天下來,很快就熟稔起來,又因出門在外,胤禩讓各人輕易不要暴露身份,微服出行,便連奴才這種自稱也去掉了,旁人看了,只當是富家公子出來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