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想象兩個人是如何睡的。
回去時候,因為弄不到機票,只能坐火車回去,兩天一夜的路程折騰得我筋疲力盡。我和嚴寒的床位不是連號,嚴寒跟一對夫妻換了票,睡到了我的上鋪,而邊疆,則是睡在我對面的床鋪。
一路上我們的話都不多,不過默契程度還挺高,每到吃飯時間,便輪流去買飯。
老實話,嚴寒能趕過來,我挺意外的,我本是這樣子想的,他最多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裡,然後催我趕緊回去。
夜裡,我聽著車廂裡傳來的各種打鼾聲,翻來覆去間,我怎麼也睡不著。開啟窗簾看車窗外的夜色,深藍的高空掛著一輪鐮刀似的銀月,慘淡的月色下面是搖擺在江邊的蘆葦杆子,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我肚子有些餓,爬起來吃養母讓我帶上路的小零食,有陳皮幹、南瓜糕、薯條……
“小薇,給我點。”說話的是嚴寒。
我遞了幾塊薯條幹上去,轉臉看了下邊疆那鋪子,那邊傳來細細碎碎的響聲,我輕聲問了句:“邊疆,你要來點不?”
邊疆冷哼聲,沒有後話了。
第二天下午到站A 城,我跟嚴寒回夏家。坐在計程車上,我閉眼想著如果我回到夏家,夏盛泉的臉色又是怎樣的精彩,對了,還有夏悠。
在嚴寒過來找我的前一個晚上,邊疆跟我提過嚴寒,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他清楚明白地告訴我嚴寒不適合我。
我那時清楚明白地告訴他,這輩子我就認定嚴寒了。說完,我又罵邊疆挑撥離間。邊疆只是笑,彷彿料到我跟嚴寒走不遠似的。
我很討厭邊疆這副神態,憤憤地說:“我跟嚴寒能否走下去,我自個明白,”但是往往,我自個也明白,嘴裡頭把話說的越是斬釘截鐵,心裡面越是發虛得開始自我懷疑。
回到夏家,我本以為能看到夏盛泉的精彩臉色,但是王媽告訴我一個訊息,我將會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看他臉色。
原因是夏盛泉出國了,陪夏悠去美國接受治療。
我承認自己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很是恍惚,原來在我離家那麼幾天,夏悠已經從A城的人民醫院折騰到海外名院去了。
王媽告訴我這訊息的時候看了我幾眼,我知道,她想看看我這薄情寡義的東西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自責和內疚。
所以在回到夏家的第一個晚上,我反覆思考了這樣一個問題,夏盛泉怎麼就生了我這沒良心的東西。
第二十三章
感情一旦出了裂痕,自欺欺人這玩意最多隻能粉飾太平罷了,雖然我在感情方面不敏感,但是也明白,我跟嚴寒之間出現的疙瘩已經不是一點點,而且這些疙瘩有日益擴散的勢頭。
下午,嚴寒過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背四級詞彙,貌似很早之前養成的習慣,遇上什麼糾結的難題,我就愛背這些密密麻麻的單詞。
嚴寒今天的臉色比昨天好多了,至少是一副平靜無波瀾的樣子。
“怎麼和邊疆一起去了你養母家?”嚴寒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語氣跟他的神色一樣,雲淡風輕的好像是不在意這件事一樣。
我玩弄著手中的原子筆,細長的筆桿在我指尖轉得飛快,直到“啪”的一聲,原子筆掉落在了地上。我撿起筆,淡淡道:“因為找不到人陪,所以麻煩了邊疆。”
嚴寒澀笑:“小薇,你應該記得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反擊道:“我男朋友很忙的,他要陪其他女人,沒時間。”
嚴寒蹙眉,然後定眼望著我,好看的眼珠子彷彿要把我整個人吸進去,我慌忙轉頭,不想讓他看見我就快要奔騰出來的淚水。
“小薇……”
“叫我做什麼,想親近我啊?”我想自己還是要心軟了。
嚴寒抿嘴笑笑,拉過我的手:“小薇,我們別鬧了,好不好?”
我瞪了他一眼:“誰跟你鬧啊。”
我跟嚴寒算是暫時和好了,但是我跟他都明白,我們和好的基礎是彼此遷就,這種關係一旦再次破裂,或許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這世上,最折騰不起的,就是感情了。
第一次,我覺得邊疆長了一張烏鴉嘴,有些事,真像他說的那樣一回事。
…
夏盛泉在我回來的第三天從美國回來,家裡除了幾個掃地的傭人,就剩下我和他了,連平時話多的王媽請假回老家照顧坐月子的兒媳婦。大房子裡常常安靜得要命,如果夏悠在,或許還能聽聽她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