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他覺得這周舉人居然讓一幫莊稼漢子吵吵嚷嚷。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菊花何嘗不這樣想,對這周舉人的印象大打折扣。但她還是叮囑青木:“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在他面前跟人吵,說話要有理有據——這事咱另闢蹊徑,不能靠吵鬧解決。”
青木輕輕點頭,目光炯炯。
錢。也不是拿不出,可是這麼被逼拿錢實在讓人不爽快,被受過恩惠的人擠兌更是讓人心寒。自家對村裡人那可是沒話說,別說弄個娃兒來附學,就是弄兩三個來,也能說得過去。
汪氏早就在不停地抹淚了,盤算著實在不成要回去賣地。
最少也要五十兩銀子哩,她哪來這麼多錢?不管閨女家和大兒子家多有錢,那也是他們自己掙的,各人都有孫子了,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她咋能張開這個嘴?再說,那個不爭氣的二兒媳婦,要是賢惠一些,不那麼討人嫌,還好說,偏偏鬧得人嫌狗厭的,兄弟姐妹都不待見她,這不就遭報應了?
菊花見外婆傷心,安慰她道:“外婆別擔心,這事兒哪那麼容易就定下了?不管咋說,來壽這書是一定要念的。”
楊氏一口氣積壓在胸口,悶得難受,忽然站起身怒道:“等老孃上門去罵她祖宗八代。她不讓咱好過,咱就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抖露出來,看哪個丟臉?”
青木跟菊花同時出聲阻止道:“娘,這樣不成哩。”
青木勸道:“娘,你先消消氣,等下午我跟槐子先去瞧瞧再說。晚上咱再上週舉人家,私下跟他說說。我跟菊花辦事兒你還不放心麼?”
菊花也道:“眼下不是跟她鬥氣的時候,得先把來壽唸書的事兒弄成了。你要是這麼上門去罵,就算罵贏了,還不是沒解決唸書的事兒?反叫那周舉人瞧不起,說咱鄉下人粗鄙不堪,哥哥好歹念了些書,可不能讓人這麼說。”
楊氏被勸住,無話可回,只覺胸口堵得難受,一陣頭暈,眼睛發花,搖搖晃晃地就站不穩了,可是眾人都在商議下午去學堂的事,竟然都沒瞧見。
在廚房燒好飯,喊大家吃飯的劉雲嵐剛來到外面,就見婆婆手扶額頭,搖搖擺擺站不穩的樣子,驚叫一聲,急忙猛跨幾大步,搶上前扶住她,一邊問道:“娘,你咋了?”
大家轉頭,這才發現楊氏臉色煞白,嘴唇顫抖,頓時嚇壞了,遂蜂擁上前,圍住詢問。
鄭長河更是心慌,抓住楊氏胳膊一疊聲地問道:“娃他娘,你咋了?你甭生氣,等來壽唸書的事弄好了,老子跟孫金山沒完……”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楊氏猛地推開他手,忽然轉頭,“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菊花緊張極了,急忙叫道:“哥,快端椅子來,讓娘靠著喘口氣。先別挪動她。”她知道娘這是被氣狠了,一時間也是難過不已。
汪氏見來壽也回來了,一把摟住哭道:“造孽喲,都是我這不中用的老婆子害得你。你本來過得好好的,我要不帶來壽過來唸書,也不能這樣。嗚嗚!來壽哇,這書咱不念了,省得你大姑落人褒貶,瞧她給人氣得……”
來壽不吱聲,眼淚卻在眼眶裡直打轉。
劉雲嵐急忙打斷她話道:“外婆,可不能這麼說,要是來壽就這麼回去了——那可是被人逼回去的,我娘不是更氣?”
菊花正給楊氏喂水,青木拍著她後背幫著順氣,鄭長河拉著楊氏一隻手,眼睛都紅了,張大栓早飛奔回去叫何氏和槐子。
菊花聽了嫂子的話,對汪氏道:“外婆,我娘正難受哩,你老人家就甭添亂了。這事有我爹跟我哥做主,我家槐子也不會幹看著的,你就放心好了。你勸我娘幾句,只怕她還好過些。”
汪氏也覺得自己失了態,便擦了眼淚,上前看楊氏。
楊氏漱了口,覺得好過些了,只是還不大得勁兒,靠在椅子上,輕聲對眾人道:“甭急,我沒事兒。就是心裡有些難受。雲嵐,我嘴裡發苦,去搛點酸筍來讓我過過嘴。”
劉雲嵐答應一聲,忙去廚房張羅。
一時何氏和張槐也過來了,又是一番詢問,然後何氏咒罵不絕,槐子跟青木低聲私語,劉雲嵐和菊花圍著楊氏,一邊勸解一邊喂些酸筍,又讓她喝水,汪氏也在一旁勸慰,鄭長河則去灶洞裡撮了些草灰,將楊氏吐的贓物清掃了。
小葫蘆擠到奶奶跟前站著,摸摸她的手,忽然道:“奶奶,不氣,葫蘆打她!”
他剛才聽娘和姑姑勸奶奶不要生氣之類的話,才這麼說的。
楊氏聽了這話,那心就軟了,拉著他小手道:“噯!奶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