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煮開,再換小火慢慢地熬著;豬肚則醃起來了,把大腸和小腸照樣焯水、切段,將焯水的鍋洗過之後,加作料和醃菜下去紅燒!
這一鍋煮的法子也是她上輩子常做的。她懶得費心思做那些花樣,這是地道的農家菜做法。飯店裡燒的各式各樣的,依她看來,都是好看罷了,還是這麼燒了吃過癮!
從菊花進了廚房開始,那裡面就不斷地飄出撲鼻的香味,惹得院子裡的鄭長河心不在焉,不住地吸著鼻子,問楊氏道:“咱菊花在幹啥哩,燒得這麼香?”
楊氏白了他一眼道:“當然是燒豬下水了!我瞧這生意有指望——燒得這樣香,我聞了都要流口水哩。要是一文錢一大勺,肯定有人買。”
鄭長河呵呵笑道:“等會我一嘗就曉得,到底會不會有人買!”
把一切安排妥當後,菊花才出了廚房,撲到鄭長河的床鋪上叫道:“可累死我了。今兒保證你們都吃的連舌頭也要吞下去哩!”
楊氏聽了,連忙對她說道:“你歇著。剩下的咋辦,你跟我說,我來做。”
鄭長河也道:“來,爹幫你捏捏肩膀!”他的腿不能走,整天坐在床上,閒的身上發慌。
菊花“咯咯”地笑道:“哪裡就那樣厲害了?我躺一會就好了!”她舒適地仰面躺著,冬日的太陽暖洋洋地照射在她身上,讓人一點也不想動彈!
她總喜歡坐在院子裡——她的閨房實在是太寒磣了,她不想呆在裡面。倒不是她覺得貧窮,而是覺得不夠溫暖。若是床上的棉被和褥子是柔軟的,像個溫馨的小窩,那她也願意呆在家裡!
而且,院子裡敞亮啊!這房子坐北朝南,陽光充足,瞧著青青的菜園,活潑的小雞,耳邊聽著豬欄裡豬的哼哼聲,到處都是生活的氣息;目光再放遠一點,近處的小清河、遠處的清南村和田野也格外的清晰!
她正眯著眼睛瞧那村子,村尾的小路上,走出幾個人來。她無意識地盯著他們瞧,瞧那幾個人往她家方向走來,就像照相機在將鏡頭不斷拉近一樣,人物的輪廓愈加清晰、也愈發高大起來!
等再近一些,瞧著好像是熟人哩!
“娘,你瞧那是不是外婆來了?”菊花坐了起來——歪著將人看倒了,不清楚!
楊氏急忙眯著眼睛往院外瞅了一會,才展顏笑道:“不是她還能是誰?你大舅大舅母也來了哩!”說著將針線纏到鞋底上,放進籮筐裡收了起來,然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線頭,走出院外去迎接!
鄭長河也笑呵呵地坐著等這些人進來。
菊花的外婆汪氏勁剛剛地走進院子。她還是那麼爽利、乾淨,對著菊花笑得慈眉善目:“菊花,我的乖孫女!想外婆沒?”
菊花被她心疼的親熱口氣弄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可不是小娃子了,還心肝肉啊的這麼叫,怪難為情地!
她照常地抿嘴笑,然後端來幾根小板凳,讓外婆和舅舅舅母坐下,又趕去倒水!
大人們一如既往地寒暄、客套,又對鄭長河噓寒問暖一番——他們是特來瞧他的,因得到訊息晚,所以到今兒才來!
菊花的大舅楊得發是個和氣的中年人,穿著漿洗的乾乾淨淨的長衫,富態的臉龐跟外婆一樣,讓人觀之可親;舅母則是一張四方臉,線條略顯剛硬,配上她高大的身材倒也相宜,一望而知是個直爽的。
“菊花,莫不是曉得我們今兒過來,都準備好了?這燒的是啥,這樣香?”舅母章氏大嗓門地叫道。
菊花瞧著她娘笑笑,等楊氏解釋。
楊氏笑道:“是豬下水!咱可不曉得今兒哥哥嫂子要來哩,只能說你們有口福——這是趕巧了!”
汪氏一邊把籃子裡的東西往外拿,一邊詫異地問道:“豬下水?那東西臭死了,能吃麼?菊花!來,把這雞拎去喂些食。一路上快憋死它了!”
她指著地上的老母雞對菊花說道,手裡捧出些點心放到鄭長河的床上,籃子裡還有面條、雞蛋啥的,裝得滿滿的。
菊花將那腳上繫著布條的母雞提到菜地邊上,撒了些雞食,又弄了個破瓦罐裝了些水餵它。心想娘多半捨不得殺它——殺它還不如買豬下水吃哩,這雞留著下蛋多好!
那邊楊氏已經在跟她娘和哥嫂說菊花如何會做豬下水,聽的幾人連連稱奇。汪氏說他們確實有口福,待會要好好地嚐嚐。
等菊花再回到床邊坐下,外婆遞給她一包點心,說道:“這是專門買把你吃的——花生酥,可香了。”
菊花接過來,開啟,捻起一塊,果然是色澤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