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近人,任誰都要贊她一句知書達禮,只是阿杏是四房的下人,可不會因此對她有好感,因此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才道:“回二孃的話,咱們娘子方才出去走了走,回來累著了,因此暫且休憩著。”
“這才是春宴第二日,怎麼就累著了呢?”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阿杏聽到這聲音,藏在袖子裡的手就緊握了一下才鬆開,她側頭看去,就見旁邊的小徑上一個綵衣少女不急不慢的走了過來,身後帶著一群青裳侍者,這少女看著和卓芳甸年紀彷彿,肌膚若雪,眉宇之間彷彿隨時都籠著些許愁態,雲鬢累累,綵衣蹁躚,她走路的姿勢極為好看,有一種隨時乘風而去的飄逸,因為這份飄逸,顯得格外柔弱,使大多數人都忍不住見之生憐,只可惜這個大多數人絕對不包括阿杏——只因這綵衣少女用極嫻靜輕柔的語氣繼續道,“韻璃你說的倒沒錯,你家小七娘……人雖然還沒見到,但你那麼喜歡她,料想是好的,可這身子也太弱了點,唉,真真是自古紅顏……”
這綵衣少女一邊柔柔的說著,一邊露出極為同情甚至憐憫之色,只看她的表情,任誰都要以為卓昭節已經病得不輕了。
……果然是來意不善啊!
阿杏心裡感慨了下,然而在這少女跟前她卻不敢怠慢,欠身行禮道:“婢子見過郡主!”
“免禮罷。”郡主很溫柔很寬厚,走到卓芳甸身邊,依舊是輕聲慢語的道,“你們娘子呢?現在可好嗎?看過了太醫不曾?需要什麼藥材?”
阿杏在心中暗吐一口血,自己也才說了一個卓昭節在休憩,這一位就差沒直接問到卓昭節進棺材不曾了,這件事情若不能圓回來,回去之後,遊氏不掐死自己和阿梨才怪!
她壓住心頭恨意,微笑著道:“郡主這話婢子不敢當,婢子的娘子好著呢,就是……”
阿杏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卓昭節的聲音,懶洋洋的問:“是何人來訪,擾我清夢?”
一面說,草草綰了一個單螺的卓昭節一面跨出門,見到卓芳甸和郡主,這才露出一絲驚訝,道:“咦,我道這會沒人來,這才特別小睡會,不想是小姑姑來了?真真失禮。”
就要彎腰行禮,卓芳甸含笑道:“我都說了,咱們年歲差不多,雖然是同輩,也不必這樣多禮的。”
她話音未落,卓昭節已經完全沒了行禮的意思,真誠道:“我在秣陵的時候就聽八哥說過,小姑姑你最不喜歡這樣的虛禮的,從前我想到底小姑姑你是長輩,所以小姑姑說不必多禮,我總是聽聽就算啦,哪裡想到,昨兒個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說不喜多禮,我用了幾回敬語都被嗔了,這才知道小姑姑說的不許多禮也是真心話,我可不敢違抗長輩……說起來之前對小姑姑硬是行過禮,還望小姑姑莫要與我計較呢!”
……計、計較?
卓芳甸默了一下,難道你要我把那些禮都還給你麼?
與她同來的那位郡主也是一噎,想說什麼,只是卓昭節拖出義康公主不喜歡旁人拘禮說嘴,任誰也不能說公主不是,難道她要說卓芳甸說的“不必多禮”只是客套,以及顯示卓芳甸對晚輩的好嗎?
詭異的沉默裡,那位郡主展開一個柔弱的笑:“你這話說的正是,說起來,你這會身子怕是不大好罷?怎麼就起來了呢?”
第二十六章 晉王小郡主
“我身子怎麼會不好?”卓昭節瞥她一眼,笑著道,“這位娘子真會說笑。”
那位郡主目光閃動,看住了阿杏,微笑著道:“是嗎?可是,咱們才過來的時候,聽這小使女……”
她話還沒說完,阿杏已經微微變了臉色,很顯然,在經歷過卓昭節回長安頭一日見面時的言語交鋒後,卓芳甸今日雖然帶了個郡主做幫手來,卻也沒指望能夠一下子給卓昭節套死了多病的名聲,她們今兒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自己!
卓昭節的身體到底好不好,卓芳甸當然很清楚,即使方才卓昭節真的在茅屋裡小睡,聽到卓芳甸在屋外的招呼,身邊使女自然也會叫醒她的,而卓芳甸與郡主在籬笆外一搭一唱的說著卓昭節的身體虛弱,卓昭節哪裡有不辯駁的道理?
這麼一辯,郡主就將散佈謠言的罪名全部推到了先行出門應答的阿杏身上,這樣,卓昭節也許不肯責罰阿杏……但這裡還有個卓昭節的正經長輩、卓芳甸在呢!
阿杏一點都不懷疑,郡主這話說出了自己,卓芳甸馬上就會翻臉,以愛護晚輩的名義給自己好看!
區區一個奴婢,即使在公主的宴席上,只要不打死,任誰也不能責怪一個愛護侄女心切的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