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幻不定,念著太后的性子,到底還是一咬牙,沒敢把出宮的事放在前頭,而是中規中矩地道,“作興了不少事,還列了細目出來,又給您寫了節略……”
說著,便從懷裡掏出札子,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太后翻開看了,半晌都沒有說話,喬姑姑心底忐忑,禁不住就抬頭偷溜了幾眼,只是她跪在下首,太后高高盤踞在炕頭,卻很難看清她的表情。
正是難熬時,喬姑姑忽然發覺靜慈仙師在給自己使眼色,頗有幾分詢問的意思,她心下了然:自己看不清老孃孃的臉色,仙師卻是看得清楚的,此時舉動,已經足以說明老孃孃的表情,必定十分精彩。
這事畢竟有幾分複雜,沒法透過眼色表明,喬姑姑此時已經無計可施,完全只能聽天由命,不可能再幫上貴妃又或者是她的放假計劃什麼,跪在當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后才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她知道不知道?”
喬姑姑心領神會,亦是絲毫不敢隱瞞——若只有她和劉尚宮倒也罷了,偏偏還有鄭尚宮和周嬤嬤在,“先不知道,便言說太奢費了。劉尚宮是知道的,是以回了貴妃娘娘一嘴,態度有些不恭敬,貴妃娘娘惱了,說了幾句硬話,便要接著往下裁撤,老奴忙請貴妃娘娘到屋角,把內情給說了。”
先不知道,倒也罷了,不知者無罪,明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還要往下裁……
她看不見太后娘娘的樣子,不過,靜慈仙師忽然就開口了,“母后,小循就是那個倔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當著兩位尚宮和周嬤嬤的面,這個臺可不好下……”
太后呵呵笑了兩聲,倒是聽不出情緒,她才開口說了一個字,“不——”
院子裡便傳來了響動,遠遠的有幾聲暗號拍著傳了過來,並指在掌心打的節拍,兩長一短。一扇門一扇門地往裡傳——這報信的人還沒進來呢,靜慈仙師便住了口,站起身直接躲進了裡間。
緊接著,門口站崗的都人也進來了。
“回老孃娘,皇爺給您請安來了。”
皇爺給老孃娘請安的頻率一般很穩定,不是有了口角,通常是五日一次,節慶另算。兩天前才剛來過,又沒別的事,今日怎麼都不是來請安的時候,不然,靜慈仙師也不會過來侍奉老孃娘。
喬姑姑抬起頭來,現出了一臉貨真價實的震驚之色——雖然心裡想好了應對,但這驚訝卻不全是演出來的,畢竟,她是完全沒有料到,皇爺居然會來得如此之快,屈指算算,應該是才聽見這事兒,他就動身往清寧宮來了。
雖然快到臘月,朝中無事,皇爺最近都在鬥蛐蛐兒,但此舉到底也說明了貴妃娘娘在皇爺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了。
老孃娘和她對視了一眼,眸中訝色也是一閃即收,她側頭尋思了片刻,雖然表面上神態淡然,但落在喬姑姑眼中,卻是看得出老孃娘神態細微處,早已經是變換了幾種情緒。
到最後,固定在嘴角的,乃是一道上揚的笑紋……
喬姑姑頓時就放下了一顆心:看來,這一次,貴妃娘娘和她的新政,是不會在清寧宮裡遇到什麼阻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孟姑姑的下落貌似一直有疑義,本來覺得正文估計沒有解釋機會的,說不定要文末後記裡解釋一下,這一次覺得可以插進來就一併解釋了。
PS 關於明代宮女無法出宮這事,歷史比文裡更嚴苛,一般來說出去探親的機會都非常渺茫,更別說出宮養老了,這基本來說是不可能的。這裡把難度略減,讓劉尚宮有個夢可做,算是又架個小空吧。
正文 第206章 冬夜
好端端地忽然過來;如果還扯是心血來潮給太后請安,那就有點太做作了。皇帝也並沒有遮掩的意思,和太后見了禮;坐下喝了幾口茶,便道;“聽說小循這丫頭又捅簍子了,我趕緊過來看看;娘您沒給她氣著吧?”
太后看了兒子一眼;“我要是氣著了又待怎地呢?”
“那兒子就不讓她管宮了,”皇帝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順帶再責罵她幾句,讓她過來給您賠罪便是。”
見太后語氣和緩,不像是動了真怒,皇帝便開了個小玩笑,“就是這麼一來,她多半還是正中下懷,我估摸著她這樣鬧,只怕也就是因為打從心底不想管家。”
人比人,比死人,這話真不是空說的。換做別人,給管宮還不能盡心盡力的,讓人覺得她有態度問題,不識抬舉四個字一蓋,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過?到了貴妃這裡,就這麼硬頂了太后的面子,皇帝明裡暗裡還護著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