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百守兵,建造之初就為應對圍攻精心設計,圍牆堅固,高達兩丈,四角都有箭樓,方圓百步之內皆無房屋草木,各種器械充足。若有援兵趕到了,合併一處,便是有數千人緩急之下也難以攻下,反正到了天明,將楊家母子挾持了帶到高處呼喊一番,自然土崩瓦解,犯不著在夜裡去冒險和敵軍拼命。
徐溫、嚴可求二人領著部屬一路往楊隆演府邸趕來,離目的地還有百步遠便聽到一陣陣人聲傳來,好似有人在大聲爭持一般,徐、嚴二人對視了一眼,便低聲吩咐部屬放慢腳步,散開隊形,做好應戰的準備。不一會兒走的近了,便看到王府門前亂哄哄的滿是人馬,粗粗看去約有百多人,為首那人正騎在馬上高聲對府內人喊些什麼,聽大意好像是要求府內開門。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深夜在王府門前喧譁!”徐溫見狀高聲呵斥道,麾下的軍士隨之排成了密集的隊形,甲葉鏗鏘,槍矛如林,對面的那些人見如此軍威,亂哄哄的向後退去,倒將為首那人給露出來了。
那人見徐溫來的如此之快,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但此時也退縮不得,只得掉過馬頭來,笑道:“徐都指揮使誤會了,某家乃是米志誠,方才家中人報說西門大火。末將害怕有亂黨驚擾了大王,便領了家丁前來看護,想不到徐將軍來的也如斯之快!”
此時為首那人已經來的近了,藉著火光已經依稀可以辨認容貌,果然正是遙領泰寧軍節度使的淮南軍名將米志誠,先前楊行密在世時,吳軍之中,皆推朱瑾擅長槊、米志誠善於弓弩,皆為第一,只有安仁義不服,自稱“志誠之弓,十不當瑾槊之一;瑾槊之十,不當仁義弓之一”,其本領可見一斑。此人平日與朱瑾交好,朱瑾渡江之後,深居簡出,閉門謝客,今夜卻出現在這裡,倒是蹊蹺得很。
“果然是米相公!這裡有徐某就行了,您只管回府中休息便是了,若是不放心,也可與在下一同進府中參見大王問安。”徐溫邊說邊做了個手勢,兩名牙兵已經舉起兩面盾牌護住了自己,將渾身上下遮的密不透風,徐溫可是見過此人的本領,與安仁義可謂是伯仲之間,他可不想稀裡糊塗的著了對方的道兒,死在這裡。
米志誠聽到徐溫的話,猶豫了片刻,笑道:“既然徐都指揮使到了,某家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也不必進府打攪主公、太夫人歇息了,徐將軍替末將問候一聲便是。”說罷便對徐溫拱了拱手,打馬掉頭離去了。
聽到米志誠的回答,徐溫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他方才的邀請本就是一個試探,若米志誠接受了自己的邀請,一同進府,自然立刻將其拿下,囚禁起來,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做處置;若是他拒絕了,自然是心懷鬼胎,說不定便和西門縱火之人有莫大的干係,待到江西兵到了,定要一併拿下處理了。現在來看,此人當是心懷鬼胎了,徐溫正想著第二天如何收集證據,隱而不發,待到對方防備鬆懈了再一網打盡,耳邊卻傳來一聲小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覺得大腿一陣劇痛,幾乎跌下馬來。
原來那米志誠方才聽到徐溫邀請自己一同進府參見楊隆演和史太夫人,便心知對方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早晚要對自己下手,便假作拒絕,打馬轉身了,那兩個持盾遮掩徐溫的親兵不由得放鬆了警惕,無意間便露出一條縫隙來,那米志誠等得就是這個時候,轉身之時他藉助身體的遮掩,就已經挽弓箭在手,見狀轉身就一箭射來,直奔徐溫胸口而來,幸好一旁的嚴可求反應迅速,一鞭擊出抽在箭上,將其打歪了,只是射中了徐溫的大腿。
徐溫反應極快,見米志誠射完了這一箭,便快馬趕回陣中,驅動部屬攻了過來,而手下士卒看到主帥中箭,軍心大亂,本來嚴整的陣型竟然散亂起來。他知道此時便是生死攸關的時候,急中生智,強撐起身子,強自從傷處拔出箭矢,厲聲罵道:“志誠小兒,竟敢暗箭傷人,射中某家的右腳,能斬此賊之首者,賞絹五百匹,田宅百畝!”徐軍士卒回頭一看,見主帥嗔目大罵,手中拿著一支帶血的箭矢,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又聽到重賞,紛紛士氣大振,猛攻了過去。那米志誠所領的本不過百餘人,除了四五十家兵,剩下的不過是從家中僕役中臨時挑選出的健壯漢子,在一旁吶喊助威也就罷了,和徐溫麾下的百戰精兵如何能比,稍一接觸便土崩瓦解。米志誠見狀,也沒奈何,只得帶了四五十心腹一路向西門去了。
眾兵正要追趕,卻聽到後面的鳴金聲,只得收住腳步,眾兵卒正為失去重賞鬱鬱不樂,卻聽到徐溫頒下恩賞來,每人賞絹五匹,錢十貫,有斬首級者加倍,紛紛大喜。徐溫這才叫開王府大門,進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