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傳來一道舒徐的聲音,“可不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嘛。”
只見一少年,手拿一百零八顆金玉佛珠串,信步而來。
他眉間一點硃砂,唇邊漫笑,身著金色錦綢衣袍,玉帶束腰,再加上手上拿的這串佛珠,忽地一看,只覺最是妖界少年風流。
他走至圓桌旁,走過蘇樂身旁時,身上散著清緲的木香氣。
他緩緩道,“世有堂庭之山,乃位居招搖山往東三百里,盛產棪樹,多水玉、黃金。”
“每逢盛夏,白猿繞棪樹哭啼,千萬年後,一仙門子弟取棪樹,制華縈,於返魂香中彈奏返魂曲。”
“原本世人中,少有能用返魂香召攝回魂魄的,可就因為這華縈古琴,當年還真召回了一人的七魂六魄。”
蘇樂神色不驚,只是負手而立,端詳著一丈之外,那看似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興致盎然,又徐徐笑道,“這華縈古琴,什麼都好,就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木脆。”
“要說,這也的確是不值錢的玩意,堂庭之山棪樹眾多,少了這華縈,改明兒若是哪家仙門子弟來了心情,再造一個便好了。”
話畢,少年風流,衣袖輕輕一擺,將地毯之上斷裂的華縈古琴收入金色廣袖之中。
蕭含對少年的舉動,並未有一絲的氣惱。他鳳眸中沉靜如水,不經意之間,又多了幾分寡淡。
他無意間掃過少年的臉,見他臉上似多了兩道傷痕。不知這又是在何處掛的彩。
少年忙是轉移話題道,“我在天九城裡瞧見陵周了。”
“我搗鼓了陣風,死活沒把陵周的帷帽給吹開。”
蕭含意味深長,望向蘇樂,垂眸淺笑,“原是陵週迴來了。”
陵週迴來了,那祁嬰,應是也回來了。
蘇樂面色如水,清風亮節,走至圓桌旁,將熬製的靈神草藥湯,一股腦飲下。
蕭含低低笑了一聲,“蘇樂上仙,你說……本尊算不算擄了你?”
他繼而又道,“堂堂修仙界第一人,就算身中紅蓮遺毒,也哪裡是那麼容易好擄的。”
他緊抿著緋色薄唇,不怒自威,偏生那雙眼睛很有意思,注視著蘇樂,將心中一腔惆悵拋卻,最後定神,篤定說了一句,“我看,蘇樂上仙,你對本尊……很有意思啊。”
蘇樂劍眉微挑,袖中,他雙手不自覺緊握,現在蕭含面前,直直的看著他,像是想要把蕭含看得一清二楚。
最好,能夠清楚的透過那一副假面,看到蕭含的真面目。
蘇樂的心情異常沉重,半晌才問道,“你是誰?”
蕭含絲毫不含糊,自問自答,半是玩笑半是鄭聲道,“我?我自然是一個能夠帶領妖界妖眾一統三界的妖中尊主。”
少年幽幽嘆息,華縈古琴斷裂時,他剛好在主殿外,是以,便進來準備將古琴帶回自己府中修復。
現在,既然已經拿到了琴,那他也沒打算繼續耽誤蕭含難得才有的鐵樹開花的機會。
少年擺擺手,也不等蕭含的應允,道,“尊上,我便就先走了。改明兒我再來看你。”
他散漫走至門口,忽地轉身對著蘇樂道,“蘇樂上仙,他是蕭含啊!你們從前……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