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自有定律,好比秋霜冬雪存活不過夏日烈陽之下。
所謂相剋,就有如烈日下的寒冰,即使能共存一時,也絕無可能會共存一世。
夫諸與畢方鳥除去相生外,也是屬於相剋那一類,即使他們在丹丘城時惺惺相惜,但那總歸是一時,若要長久以往,雙方定會造化弄人。
雖說祁嬰沒有見到畢方鳥也有那麼一絲遺憾,這次來臨漳城沒有用上金琈鏡和佛石也有那麼半點鬱悶,但想到他不光省了想象中的一番實戰,也得了見備用法器,只覺得算是不虛此行。
幾個時辰過後。
臨漳城內的洪水全數褪去,水患就好似一場幻術,時間終了,也就不見蹤跡。
祁嬰和蘇樂並肩而行,此刻的臨漳城內滿是蕭條,空無一人。
曾幾何時歷經百年的繁華,如今都只剩下空蕩蕩的城池。
祁嬰摟上蘇樂的肩背,將金琈鏡的心法口訣都給背了一遍。
“蘇樂,雖然這回咱們沒能用金琈鏡實戰,但你看,我這回可是把金琈鏡的心法口訣都給記下了!”
他一臉討喜模樣,俊俏五官直逼近蘇樂,用手勾了勾他稜角分明的下顎。
蘇樂進一步道,“心法口訣,光死記硬背是不行的。尋常來說,若使用法器者能理解其口訣中的內涵真諦,往往會在施展時事半功倍。”
祁嬰蔫了剎那,能記住跟繞口令一般的心經內容已經很是不易,現在蘇樂竟然還想讓他去意會其中內涵真諦?
他好說話應著,“那我回去後再將它的內涵真諦抄上幾遍。”
蘇樂搖首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煩。”
他將祁嬰拉到城內的小茶館,用靈力點了茶館內的燈,坐在靠窗一處準備言傳身教。
“你只需記住,人之所以會痛苦,是因為心中有枷鎖桎梏。”
“其實人世待終老時,回首多為虛妄。青絲成雪,容顏枯骨,七情六慾,皆為轉瞬即逝。”
“若能掃除一切執著,拋卻一切苦惱,修善止惡,心中放著一片明鏡,終能涅盤解脫,消除心中障礙,得以常樂解脫。”
祁嬰支頤著,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他知道蘇樂的境界比他要高出許多,可這心經都是向佛之人所信奉。他這輩子也沒準備當個六根清淨的和尚,更沒想著還要解脫些什麼。
他將佛石掏出,在茶桌上排列組合,手指輕點來回數數。
他無奈道,“我知道,這不就是若遭遇重大痛苦,實在挨不過了,就不挨不管不顧的意思嘛。”
“好比親人離世,若實在放不下,那便就不放下了。知道一世短暫,轉瞬即逝。若要解脫,那不放下就是放下。”
“只不過,我哪裡需要什麼常樂解脫?”
祁嬰握住蘇樂溫涼的手,“你我是修行之人,若無意外,少說也還能活上個百年。等我們把人世間該經歷的苦都經歷了,該嘗過的甜也都原原本本體會了。剩下的那百年時間足矣。”
“能互相陪伴過完一世,還想什麼常樂解脫,你我本就在常樂中。”
蘇樂微啟薄唇,滿腹點墨此刻煙消雲散,心裡像是堵了什麼,壓得他透不過氣。
他緩聲道,“若你到時真能理解我方才說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祁嬰扶額道,“理解理解,若實在不能理解,到時候我再問你不就好了?”
蘇樂唇畔漫著笑意,無可奈何失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