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的擺設很簡易,蘇樂帶著他徑直的走著,途中也沒有碰到什麼擺設。
蘇樂將茶盤放置桌案上,藥香味逐漸濃郁在房屋之中。
祁嬰坐在榻上,靜待著蘇樂來喂他。
他篤定蘇樂會來喂他,至於以什麼方式喂,那暫且不論。
總之,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能夠得到蘇樂無微不至的照顧。因為他不光是一個病患,而且他還是一個千里迢迢、不辭辛勞、日夜不停趕赴玄宮的病患。
蘇樂一手端起翠綠色的琉璃碗,一手拿著曲柄,盛起藥汁,輕吹了吹。他低頭,嘴唇輕沾了沾藥汁,試著藥汁的溫度。
等他確認藥汁溫度適宜,他才是將湯匙遞到祁嬰嘴邊。
祁嬰張開口就是將這一小湯匙中的藥汁嚥下,雖然他仍是看不見,但是他的眼睛卻比平時在北丘的時候要明亮許多,像是裝著星星,讓人一看就會不自覺將心中悒鬱一掃而空。
祁嬰取笑道,“蘇樂,你這樣一小湯匙一小湯匙的給我吹,這得吹到什麼時候。”
蘇樂平靜的眸子似潭水不起波瀾,他注視著祁嬰,遲遲沒有說話。
祁嬰沒有聽見回應,等了會,嘴邊倒是又多出湯匙來。
他低頭將藥汁喝下,安靜、聽話。
蘇樂重複著這樣枯燥無味的動作,等幾次祁嬰嚥下藥汁後,他才是道,“阿嬰,我其實……很明白你現在的心情。”
祁嬰一怔,原本儘量明媚的神情現在散了大半。
如皎月入烏雲般,他的眼神冷了幾分。
這段感情,原本是最真摯不過的,但是當老五爺為他奉獻餘生而死去,當慕茗死去,當蕭含執意要和混沌的仙門一戰……已經摻雜的太多了。
他想掙扎些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他沒有任何立場去插手仙門和蕭含一方的事情,也沒有任何能力,去為死去的慕茗做些什麼。
那兩壇被他從岐山挖出來的醉花紅,他也再沒有機會讓慕茗親嘗。這是他永遠的遺憾。
他永遠也不可能再以妖界為代價的守護蘇樂,但是他想,他一定會用自己來為蘇樂一戰。
蘇樂沉靜道,“慕茗不常隨身佩戴乾坤卦,他死後,我特地從乾坤宗中將他的乾坤卦取出。乾坤卦的兩儀上,已經出現了他的名字。”
“那日也有我的過錯,是我沒有及時趕到。否則,也不會釀成慕茗的大禍。也是我考慮不周,才會不在岐山閉關。”
“這乾坤卦……就只當給你留個念想。”
話畢,慕茗的乾坤卦已經出現在了祁嬰的手掌心中。
他細細摩挲著乾坤卦的稜角,厚重的金屬器物在他的手中甚有分量,他將左手覆在乾坤卦之上,心中掩不住的失落和蒼涼。
他還記得當初蘇樂讓他將慕時的乾坤卦交到慕茗的手裡,現在,慕茗的乾坤卦,竟然是由蘇樂親自交到他的手中……
一道靈光忽閃而過,他碧波無漾的心情忽而產生波動,問道,“蘇樂,我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