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夜微寒,山頂霧靄漫掩,清寒尤甚。黑煙籠罩著天際和廖翠群山,一陣風,就還了夜幕一片清朗。
祁嬰前腳剛沾地,後腳蘇樂不知道從哪處冒出來,他一隻手緊緊握住祁嬰的右手,只是看他一眼,就往夜深人少的岐山聖地而去。
聖地處依舊是綠油油的常青樹,這幾月下來,外頭任他怎麼翻天覆地,這些重新被移栽過的常青樹,倒是長得越發好看和精神。
穿過常青樹林,往著東南方向一直走,再穿過岐山的靈藥園,蘇樂才是停下來。
靈藥園沒有任何守衛,眼下岐山守衛緊張,能動員的大半都到了山腰處和飛煙崖。園中不似飛煙殿前,琉璃高築,層層玉階,四通八達。這裡各色靈藥草藥遍地,其中只有一條圓滑的鵝卵石路。
祁嬰和蘇樂往路的盡頭走去,那是一座小紅瓦亭子。
祁嬰坐在石凳上,將兩壇連城璧放在桌上,“蘇樂,我看得見了。”
蘇樂應聲。
祁嬰開啟封口,拿起連城璧飲了口,忽而問起,“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蘇樂坐到他跟前,順著他的話問,“你在想什麼?”
祁嬰緩緩道,“在想五百年前。”
“那個時候,我偷偷到岐山看風景,坐在聖地的桃花樹上。然後……我看見了你。當時,你踩著霞光而來,霞姿月韻,好不風姿。那個時候你真好看,現在也好看。只是那會,我就坐在桃花樹上,飲酒看花,也看你。”
如今聖地已沒有桃花樹了,祁嬰就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飲酒看蘇樂。至於其他,沒有什麼好看的。
蘇樂也開始喝酒,但不似祁嬰那樣大口飲酒,他只是用嘴唇沾了沾酒水。
他從腰際解下由上古寒玉製成的玉佩,上頭配有金飾、骨雕,還有蘇門淡紫色的流蘇宮絛。
他遞給他,塞到祁嬰手裡,“給你睹物思人,也省得你日日遙遙對著岐山。”
祁嬰失笑,低喑笑了兩聲,輕佻道,“你怎麼這麼心靈手巧。”
蘇樂挑眉,深邃的雙眼對上他,“你滿月宴的時候,做的。”
祁嬰似沒聽清,“滿月宴?”
他不滿喃著,“我的滿月宴,都過去一百八十四年了。”
蘇樂淡淡笑了聲,像是解釋,“當時就做了。只是怕送給你,把你嚇跑了。”
祁嬰噙著笑,將玉佩系在腰間,又雙手支頤看蘇樂。蘇樂笑的時候,眼睛就和月牙似的,真好看。
祁嬰又仔細想著,要是蘇樂當年在滿月宴時就送他玉佩,他估摸著會借年幼不懂事的由頭,當蘇樂的面錯手就將玉佩摔在地上。
誰讓蘇樂前世藏得這麼深,非得做惡人,像趕著讓他上路似的。
他想起前幾日的事情,提醒道,“折鬱已用傀儡做了不少的肉盾,他還說下旬時候會攻上岐山。下旬再早,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你得做好準備。”
他又道,“我從前離開洛書宗的時候,將九死醉尺和孤燈七卷留給了你。實在不行,你也別怕為難我。你現在將那兩樣東西給我,我再改良改良。妖界之前能用瑤池帶對付仙門,仙門現在就能用這兩樣法器對付妖界。”
“我相信,你會使用好這兩樣法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