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美芬得意地說:“老爺子都說了沒有這回事,他老人家可是你親外公,總不會外著理兒偏幫哪一方吧?再說老田也終歸是你親舅,你媽是他們的親女兒、親妹子,難道他們還會味著良心冤枉你老子?哼。”
田瀘與田光旺的臉色變了變,兩父子同時低下頭去端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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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親情之殤(中)
顧祺牙齒深深地咬進了下唇,心中湧出一陣陣的寒意,寒得透骨,從模糊的雙眼中望出去,面前這些熟悉的面孔是那麼的遙遠,更是那麼的猙獰,一如一張張牛鬼蛇神的獠牙青面。
田瀘又咳了咳,皺起眉說:“好了,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說這些見外話了。顧祺,你爸出了事,大家都不好受,不過大家也都想方設法盡力在幫你爸了,尤其是你大舅,他為了你爸可以說是費盡了心力,但是你爸的傷想要治好,起碼得好幾百萬,你大舅的苦衷你也知道,單單靠他、靠田家是無能為力了。。。。。。顧祺啊,你還是跟你媽去多找些人幫忙吧。”
還能去找誰?顧祺機械地想著,父親進醫院後,能找的人都找了,能借到的錢都借了。自家所有的親朋好友當中,也唯有田家開了一間工廠,算得上有點錢財,只有他們能幫上忙,但現在外公和大舅已經擺明撒手不管了,二舅呢,除了第一次盡人事給了幾千塊錢外,之後就乾脆避而不見了。連骨肉至親都無法依靠,自己和媽媽還能去找誰?
田瀘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拿了兩紮紙鈔出來,嘆息道:“顧祺,這是我的一點棺材本,你拿去吧,唉。。。。。。光旺,美芬,你們多少再擠點出來,小孩子說氣話,不要跟他計較。”
田光旺點點頭,鄧美芬搶著進了房:“我去拿。”
好半響之後,鄧美芬才從房裡拿出更薄的一疊鈔票,滿臉嫌惡地摔在幾桌上:“拿去,都拿去,我告訴你,我們家的家底可是全掏光了,一分錢都沒了,你再來找也是白搭。”
顧祺傻傻地站著,象個木偶般一動不動。
“不想要是吧?”鄧美芬低聲冷笑:“不要最好,我還省得白白地餵了狗。。。。。。。”
顧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田家的,渾渾噩噩象個遊魂似地邁著腳步,漫天的秋日陽光灑在身上,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嘀嘀嘀。”
一輛鋥亮光鮮的小車煞在身旁,笛聲大鳴,顧祺茫茫然地抬起頭。
“是顧祺啊。”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從車裡探出腦袋。
“大表哥。。。。。。。”顧祺低聲招呼。
青年望向他手裡的一捆鈔票,一臉鄙夷,沒好氣地說:“你又來我家要錢了?”
頓時象有一根針扎進胸中,顧祺被刺得氣都透不過來。
“明良,他是誰呀?”車裡一個嬌媚的摩登女郎問。
“哦,一個窮親戚,他老子在我家廠裡做工出了點事,就三天兩頭纏著不放,真是煩死人了。”青年不屑地道。
“你家有這麼多錢打發窮親戚,怎麼上次我要你幫我買一枚鑽戒還小氣地推三阻四?”那女子不依地板起面孔:“我不管,要是你不幫我買下那顆鑽戒,你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別生氣,我幫你買還不行嗎?”青年低聲下氣地賠著笑。
女子撒嬌道:“現在就去買。”
“好,好,馬上去。”青年連聲說,再不看顧祺一眼,駕車一溜煙去了。
病房,昏暗而汙穢,唯一有點亮色的只能算是那慘白的牆壁,幾鋪病床挨在一起擺放著,病床之間緊窄得連轉個身都極為困難。房內的空氣沉悶壓抑,到處瀰漫著刺鼻的氣味,彷彿無時無刻都籠罩著一層愁雲,不時響起的痛楚呻吟聲,才略略打破這幾欲令人窒息的沉沌。
一間病床上,一個患者全身裹著嚴嚴實實的繃帶,象具木乃伊一般無聲無息地躺著,身下的白色床單已染得象一層油氈,又腥又臭,髒穢不堪。
田瑾小心揩拭著丈夫臘黃面上泌出的油脂,不時心焦地抬頭望望窗外的天色。
顧祺輕手輕腳走進來,低低地叫了一聲:“媽。”
“快去繳費。”田瑾顧不上埋怨,焦急道:“醫院就要下班了,錢不交上你爸今天又不能換繃帶了,傷口感染惡化了怎麼辦?”
“錢交了,護士就會過來。”顧祺低聲說。
“那就好。”田瑾額上的皺紋略微舒展了些許,微微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