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張紙稿是講什麼的,即便是直接給她看,她也認不得那些字兒。
但是,從少夫人面上的神色,她隱約發覺大事不妙。
再看立於柱子圓頂上的那個小小的臨淵道君,她驚見其臉色也是極糟糕的,彷佛下一秒就要咆哮起來,跟少夫人狠狠地吵上一架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才不還是有說有笑,好生生的麼?
阿梅忐忑著,將燈籠又移得近了些許。
越百川將和離書瀏覽一遍,轉首,詢問般望向景善若。
後者並不多言,只是篤定地對他點點頭。
越百川嘆了一口氣,說:“回去再議罷,總不能在路上討論此事。”
“我是怕隨神仙回居處之後,會有別的突發之事耽擱,以致又無暇商談了。”景善若微笑道。
“走吧。”
越百川似是沒有什麼心思閒聊,自己駕雲行在前面。
阿梅小心地扯了扯景善若的衣角,後者回頭去,將和離書的草稿捲了卷,放入筒內,輕聲叮囑:“拿好,莫要掉了。”
“嗯!”阿梅應著,提了燈籠走在景善若旁側。
三人默默無語地回到越百川居處,道君徑直飛去書樓上換過一身衣服,下來入殿中待客。
此時景善若自己動手,已經將墨研得細細潤潤的了。
越百川落在書案上,開口道:“景夫人,你找我要這手書,可知我並非越百川本人,即使是寫了,也不能算數的?”
看來他是借這段時間的沉默,在考慮對策。
景善若坦然道:“我知啊,你是臨淵道君嘛。可除了你,我又能上哪裡去找我那位夫君呢?神仙,你就當是做善事,行這舉手之勞罷。”
“良人失蹤,再尋不著,此事也非罕見。”越百川肅然道,“景夫人自當定心等待,或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景善若說:“如今我也等待了一年,不見天日,想主動撥那雲,又為何不可?神仙,紙張已經備妥,筆墨也在這兒放著了。你是要施法來抄謄,還是自己一力握著葉莖筆來書寫呢?”
“看來是勢不可挽了。”越百川苦笑。
景善若堅決地點頭。
“且讓本……且讓我再詳細看一遍。”越百川說著,起身慢慢走到一旁。
景善若將鎮紙拿過來,輕巧地壓在稿紙下側,越百川就跟了過去,坐在鎮紙上。
他安安靜靜地一行一行看下來,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景善若看著他的臉,這個時候她覺得對方一點也不陌生,只是有些心疼那頭華髮了。或許臨淵道君與越百川最大的差別,便是滄桑的銀絲吧。
越百川默讀片刻,突然露出了疲憊的笑意,道:“你字寫得真好看。”
“哪裡。神仙過譽了。”景善若應說。
“既然是歸墟那邊催得厲害,你該是讓龍族之人來找我的。”越百川道,“何必自己……”
“是我私事,早該做個了斷。若沒有龍公子之事催促,或許等個三五年,官府那邊也自然就作算了的。”景善若說著,取了一張紙過來,鋪在桌面上。
越百川搖頭,鬱郁地說:“那可不是越百川失蹤三五年,而是你與他一同沒了音訊。故而,等個三五年,或許你倆的牌位都已立起來了,還談什麼出與離?”
景善若笑笑。
越百川繼續往後看。
“啊,你還是按夫方口吻起草的……”他苦笑著,掩住了臉,讓人再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看過覺著沒問題,便抄一份吧。”景善若和和氣氣地勸。
“這回可是仙都少主害了越百川啊,若是他沒有企圖奪你手上的經書,你大概還不會如此強硬……”越百川又岔言道。
景善若說:“多言無益。神仙,無論你收不收回那經書,這次,我也是不會讓你再拖延下去的了。玄洲雅士之事,我不會多言,我這邊與龍公子的事,也請你莫要關注了。”
“……是啊。”
越百川點頭。
他突然站了起來,伸手一點,一隻筆便從架上自行飛出,由窗戶往殿外去。
景善若詫異地望著他。
不一會兒,那筆飛了回來,已是用露水潤過,伏貼柔順。
越百川深深地望了景善若一眼,隨後閉目。
那支筆緩慢地飛到硯臺邊,擱了陣子,再飽蘸墨汁,細細地精心控墨。
景善若將燈移近了些,坐在旁側,看其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