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葉禾急道,“皇上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再不進補……我怕……”
“怕也沒轍啊,”小德張嘆道,“老佛爺正在氣頭上,等過幾天我再勸勸,說不定還能讓她收回成命……”
葉禾又道:“那這些天怎麼辦?張公公你是沒瞧見,咱皇上都瘦成啥樣了啊!”
“我教你個乖,”小德張神秘地笑笑,“老佛爺只說給皇上斷了葷腥,可人參是葷嗎?靈芝是腥嗎?冬蟲夏草、鐵皮石斛什麼的,恐怕也都不是肉吧?”
“我懂了!”葉禾破涕為笑,“公公是說……”
“別介!”小德張趕緊擺手,“我可什麼都沒說!”
葉禾樂道:“好好,張公公沒給支招,一切都是我這個笨丫頭自個兒的主意。”
“這還差不離兒,”小德張朝四周望了一遭,悄聲道,“小葉子,在這宮裡頭,我就瞧你是個實在人……有件事,我得託你辦……”
葉禾愣道:“什麼事呀?要緊事可別找我,我一個小小宮女,除了會伺候主子,還能做什麼呀?”
“就跑趟腿的事兒,”小德張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你趁著沒人,把這些錢悄悄交給我師父。”
葉禾越發的不解,“你師父?”
“嗯,”小德張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師父,原來的崔二總管。”
葉禾目光一緊,“張公公,你是說崔玉貴……崔回事的?他不是被老佛爺攆出宮了嗎?我怎麼才能找到他?”
“我也是剛打聽到的,”小德張道,“城西藍靛廠有個立馬關帝廟,師父他就在那廟裡安身。眼下師父落魄了,手頭上肯定吃緊,我能幫襯一點兒,就算是一點兒吧。”
葉禾笑道:“瞧不出張公公還挺重情重義的。”
“哪裡話來,”小德張道,“我能有今天,全是師父一手帶起來的,他如今遭了難,我能光瞪著眼乾瞧著?”
葉禾道:“既然張公公有這份心,幹嗎不自個兒去?這麼些銀子,就不怕我偷著昧下點兒呀?”
“你我還信不過嗎?”小德張道,“老佛爺對我師父本就猜忌,我現今又得時刻在儀鸞殿聽差,哪裡分得出身去?”
“哼,”葉禾道,“我看哪,分不出身是假,怕老佛爺抓著你與崔回事還有聯絡才是真!”
小德張也沒否認,“嘿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小葉子,你就給個痛快話,這忙你幫是不幫吧?”
葉禾接過銀票,道:“張公公的吩咐,我還敢不聽嗎?可有一點兒,要是我私自出宮被人逮了,你可得幫我求情。”
小德張喜道:“放心吧,到時候晚上走角門去,我提前跟把守的侍衛打聲招呼,保準沒人攔你。”
“但願別出什麼岔子,”葉禾將銀票貼身藏好,又道,“張公公,現在老佛爺對你很是看重,有空你倒是多吹吹風呀,讓老佛爺別老難為皇上了……”
“唉,我盡力而為吧,”小德張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才放了會兒晴,又陰上來了,這兩天,雨怕是要停不了嘍……”
小德張一語成讖,接連二日,這淫雨果就下了個昏天黑地。打薄暮起,空中便雷鳴不息,滴水簷上傾流如注,彷彿垂下無數道厚厚的雨簾。偌大個宮禁中,好似絕了生氣,宮娥太監們伺候著各自的主子早早歇了,就連值哨的侍衛也被淋得無精打采,縮在宮牆下哆哆嗦嗦。
西苑後鐵門前,兩個侍衛一面低聲抱怨,一面時不時地往雨中望上幾眼,似乎在等什麼人來。
沒多會兒,雨幕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待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那是宮女葉禾。
葉禾頭頂細編箬笠,身罩刺棕蓑衣,單手挎一隻小竹籃,上面還蓋了塊油毛氈。
來到門前,葉禾也沒作聲,只是衝著兩名侍衛點了點頭。侍衛會意,趕緊將門推開一道空隙,葉禾身子僅是一偏,便已然到了門外。
按著小德張所給的地址,葉禾沐甚雨、櫛疾風,七拐八繞地也不知找了多久,總算是尋到了那座立馬關帝廟前。
這廟雖小,可也分得二進二殿,廟後有香火地數畝,以供那些年邁離宮的太監們棲身度日。此時,廟門未閉,葉禾推門入院後,徑直朝正殿走去。
既喚作關帝廟,供奉的神校�勻灰脖閌琴だ段涫ァU�鈧辛⒁蛔鴆仕芄毓�瘢�嬡韁卦媯�鬯頻し錚�庹痔患纈蔭龐⑿埡��諤琢�倀探鴯c袖鎧,一手撫理美長髯,一手倒提冷豔鋸,端的是威風凜凜。
英武的神像下,盤腿坐著個魁偉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