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裡走去。
四天前,他揹著天海聖後的遺體走下了天書陵,葬進了百草園裡。
這都做了,更何況薛醒川。
……
……
將領們的遺體被安葬了,京都郊外多了幾座墳塋,京都裡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要知道,朝廷的意志在過去的四天裡曾經表現的那樣強硬,以至於顯得格外酷烈,所有人都以為,國教學院和陳長生必然會迎來一番風雨,哪怕離宮方面再次毫不猶豫地表現出了自己的維護之意。
秋風秋雨裡,來到國教學院的不是朝廷的軍隊,是薛夫人。
春天的時候,國教學院重新修復了議事樓,陳長生便在這裡與薛夫人相見。
薛夫人再次表示了誠摯的謝意,陳長生再次表示不必在意。
薛夫人說道:“先夫其實一直對您很好奇。”
陳長生有些不解,說道:“薛神將居然在府裡提到過我?”
如昨日所言,他與薛家之間沒有任何交情可言,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他想不明白,薛醒川當初為何會在家裡提到自己,當然,他或者會與自己的妻子議論些朝堂上的事情,聖後孃孃的心事,但說到好奇……想來應該是更私人的領域,與昭明太子那些傳言無涉。
薛夫人看著他說道:“他說您是他此生僅見的第二個真人。”
自西寧來到京都後,世人對陳長生的評價很多,比如天才橫溢,比如沉穩早熟,比如寧靜如春風。
他不知道,在薛醒川之前,已經有人用真人形容過他。
薛夫人說道:“先夫不解,明明是您砍掉了他親弟弟的一隻手臂,為何偶爾在宮裡或是別處,您和他相遇時,總能保持的這般平靜。”
陳長生明白,這說的是當初在荒原上送蘇離南歸途中,他用剛剛學會的慧劍,斷了薛河神將一臂的往事。
事後他與薛醒川朝面的機會不少,按道理來說,或者歉疚,或者警惕,他總應該流露出些異樣的情緒才是,但他沒有。
他甚至沒有與薛醒川談到過這些事情,彷彿就像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薛河當時曾經說過,我不殺他,他會記我的恩情。”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他們是兄弟,我不想薛神將記得這份恩情,所以不曾提。”
薛夫人很感慨。
當時在荒原上,薛河說:你沒有殺我,只斷了我一臂,所以我記你的恩情。
世間最多便是爾虞我詐,一般人聽到這句話後,必然不會當真。
陳長生卻當了真。
薛醒川想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他的平靜與不提,應該是把這話當了真。
那天夜裡,他對自己的妻子感慨說道:“陳長生,真人也。”
第685章 活路
真人,是很不一般的稱讚。
陳長生安靜了會兒,問道:“還有一個?”
先前薛夫人說,他是薛醒川認為的兩個真人之一。
薛夫人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您不愧是聖後孃孃的兒子。”
陳長生明白了,說道:“遺憾的是,我並不是她的兒子。”
薛夫人說道:“我很欣慰能夠聽到您說遺憾。”
陳長生說道:“是的,我並不以為有這樣一位母親是羞恥,雖然她不是好人,但是很了不起的人。”
薛夫人感慨說道:“是啊,不然先夫他們又怎會願意追隨娘娘,至死不渝。”
陳長生忽然問道:“你恨嗎?”
要說恨,薛夫人的太多恨的道理,要說悔,也有悔的理由。
那些恨與悔,並不都是對新朝的,對那位刑部主事,對徐世績的,也應該有對過去那段歲月的。
薛夫人很平靜,說道:“不,我只恨周通不死。”
陳長生靜靜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沒有安慰。
薛夫人聰慧至極,明白了,有些吃驚,很是感動,想要勸說什麼,卻無法開口,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長生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又如何勸?
二人告別,在國教學院門前,陳長生對薛夫人說道:“請您不要離開。”
按照教樞處送來的訊息,薛府已經人去府空,後門處有幾箱準備好的行李,看起來,薛夫人可能會在近日返鄉。
陳長生卻請她不要離開。
薛夫人懂他的意思,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