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啞然失笑,說罷搖搖頭,輕嘆內人見識短。
曹氏略一思索,“是了,當初十三他爹汝南王也是這樣被抱進宮養著,後來大行皇帝生了官家,才將他送回王府的。想來這十三也是如此。”
高遵甫點點頭,將手放到曹氏隆起的肚子上,說道,“你眼見得都有七個月身孕了,今晚又勞累了半宿,早些睡吧。”頓了頓笑道,“這次給我生個小子。”
縱然老夫老妻,曹氏也不禁面上一紅,輕輕將頭偎在官人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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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聲尖利慘痛的叫聲傳出來,門外高遵甫木雕般杵在當地,身子哆嗦成殘燭。
幾個婆子端著熱水進去,不多時便換出來一盆盆血水,每端出來一盆,高遵甫面色便慘白一分,燭火搖曳中,恍如宣紙。
他用盡全身力氣,咬牙拽住一個婆子,問道,“這又不是第一次生,為何這般慘痛?”婆子驚惶看著他,躬身回道,“老爺,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走一趟,指不定哪個孩子就……”話音剛落,便覺不妥,忙行過禮下去換水。
高遵甫聞言,心似打鼓一般跳將起來,出了滿頭滿臉的冷汗,在外室坐立難安。
許久,聽到內室傳來“哇”一聲響亮的啼哭,高遵甫頓覺一塊石頭落了地,鬆了一口氣,狠命喘了幾口長氣,起身在地上搓著手轉圈兒。
不多時,婆子將嬰兒抱出來,滿面喜色遞到他手上,說道,“恭喜老爺,是位小公子。”高遵甫低頭看懷裡紅呼呼皺巴巴的一團,禁不住喜上眉梢,一疊連聲說道,“好!好!”
忽聽穩婆喊道,“快,快用山參吊住她這口氣。”高遵甫一愣,將嬰兒向婆子手裡一塞,再也顧不得那許多,推門闖進去。見曹氏面無人色,雙目緊閉,已是進氣少出氣多,不由心中一凜,撲到床邊,撫著她面容喚道,“夫人,夫人……”
曹氏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吐氣如遊絲問道,“是不是兒子?”高遵甫淚如斷線之珠一般滾將下來,握著曹氏的手,說道,“是,是兒子!”曹氏聞言,眉間浮上一絲欣慰,轉瞬即逝,似要張嘴卻再也張不開,睫毛漸漸停止顫動,手也一絲絲冷下去。
高遵甫直直跪在床前,手足無措,也不敢使勁晃,顫聲叫道,“夫人……夫人……穩婆呢?快,快看看夫人這是怎麼了?”
穩婆淚流滿面在地上跪著,道,“高大人,夫人先是難產,現下是血崩,恐是迴天無力。”
高遵甫聞言,怒從心中起,雙目充血,似要殺人般,抓住穩婆胳膊道,“你不是用了山參?為何不能留住夫人性命?”
穩婆胳膊被高遵甫鉗得生疼,連連道,“高大人,奴家已盡力了。”
高遵甫將她一摜,一把將牆上臨水夫人寶相扯下來,直問到她臉上,道,“這神仙既不能保佑她們母子平安?要她何用?”說罷撕個粉碎,摔到穩婆頭上。
穩婆嚇得篩糠一樣,跪在地上求道,“高大人,高大人您冷靜些!”
高遵甫素與曹氏伉儷情深,乍失愛侶,已是接近癲狂,對穩婆的話充耳不聞,拎起她扔到床前,怒道,“速將夫人救活,我饒你不死。”眾婆子已烏壓壓跪了一地,個個磕頭如搗蒜,卻誰也不敢上前來攔他。
“爹爹,孃親這是怎麼了?”滔滔怯生生問道。高府此刻亂成一團,滔滔無人看管,順著聲音摸到這裡,見孃親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爹爹睚眥欲裂,惡狠狠似要吃人一般。
高遵甫痛失愛妻,已接近瘋狂,見了滔滔忽然怒不可遏,一把將她推倒,道,“你不是鳳凰命牡丹命嗎?怎麼連自己孃親都保佑不了?”,“不,就是你將你孃親剋死的!”
他武將出身,素日頗有些力氣,滔滔沒防備,此刻猛地被推倒,嚇得驚慌失措,一疊連聲衝躺在床上的曹氏哭喊道,“孃親,我怕。”
他一愣,目光掃過驚恐哭泣的滔滔,身子一軟,無力癱到地上,扶起她攬在懷裡,心好似被針扎一般,慘痛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宋朝稱呼:
中貴人:宮外人對內侍太監的尊稱。
關於女主名字,作者表示很無力,仰天長嘆~~~
☆、第二章 天命(二)
微風習習,丹桂飄香,悶了幾個月的溼熱黏膩一掃而光,令人清神氣爽,通體舒泰。高府的碧瓦朱甍,飛簷反宇沐浴在晨曦中,流光溢彩。朱漆大門嚴絲合縫關著,只有幾枝柿子從高牆上伸出,累累掛著小燈籠般的果實,通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