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大可不必當奧林。馬瑟是小孩子,儘管他樣子看上去很小。根據檔案記錄,他19歲了。正如桑德拉的母親常說的,到這個年齡應該是懂事了。“你原籍是北卡羅來納州,奧林,是嗎?”
“我想你眼前資料裡是這樣寫的。”
“沒有錯吧?”
“出生在北卡羅來納州首府羅利市,沒錯,醫生,來德克薩斯之前一直生活在那裡。”
“我們後面再討論這個。這會兒我只想確認一些基本問題。你知道警察為什麼拘留你嗎?”
他低垂下目光。“知道。”
“能說說嗎?”
“流浪罪。”
“那是法律術語。你是怎麼看的?”
“我不知該怎麼說。露宿街頭,我估計是。又被那幫人給打了。”
“捱打並不犯法。警察拘留你是為了保護你,是吧?”
“我想是的。他們發現我時,我滿身是血。我根本沒挑釁過那幫人。他們打我,是因為他們喝醉了。他們想搶我書包,我沒讓他們搶。要是警察早一點趕到就好了。”
一位巡警發現奧林。馬瑟時,他正躺在休斯頓西南城區一條人行道上,身上血流不止,神志不清。沒住址,沒有身份證,沒明顯的生活來源。根據迴旋紀之後流浪法的規定,必須對奧林予以拘留,並進行心理測評。他肉體的傷害治癒容易,但心理狀態卻不好說。就其心理問題,在接下來的一週時間裡,桑德拉將負責予以決斷。“你有家人吧,奧林?”
“就姐姐艾麗爾,住在老家羅利市。”
“警察和她聯絡了嗎?”
“他們說聯絡過了,醫生。博斯警官說她坐上了汽車,正過來接我。坐汽車的話,會走比較久。這麼熱的天,我希望艾麗爾不會怕熱。”
這問題她得向博斯求證。通常來講,只要有家庭成員肯承擔責任,州救助中心就沒必要將患者定性為流浪漢。在奧林的拘捕記錄中,沒有暴力反抗,且他對自己的處境也十分清楚,不像是有妄想症。至少現在沒見有。儘管他讓人覺得有些神秘怪異,桑德拉心想。(只是一種直覺,非專業的觀察,她不會記錄下來。)她對照《診斷統計手冊》的標準設計,開始了精神檢查談話。他是否知道現在是幾月幾號如此等等。他大多的回答都簡明扼要,思維清晰。但當她問奧林是否有聽到什麼說話聲音,奧林猶豫了一下。“我想沒有聽到。”他最後回答道。
“你確定嗎?說出來也無妨。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幫助你的。”
他誠懇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但這問題比較難回答。我沒有聽到什麼說話聲音,醫生,真沒有,只是……但有時我會寫一些東西。”
“都寫些什麼呢?”
“那些東西我也不太明白。”
好吶,這就是突破口。
桑德拉在奧林的案卷里加了一條記錄——可能,幻覺,寫作——以待進一步考察。後來,因為這一話題顯然使奧林很不安,她於是笑了笑說好吧,先不談這個了。“半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再談吧。我先讓護理員送你去你的房間,接下來的幾天你將住那裡。”
“我肯定那房間相當不錯。”
與休斯頓城裡的背街小巷比起來,那應該是不錯的。“在救助中心第一天,一些人可能很不習慣。但請相信我,這地方並沒看上去那麼糟糕。晚餐在食堂吃,六點鐘開飯。”
奧林將信將疑的樣子。“是不是像自助餐廳那樣的?”
“是的。”
“我想問問,那地方是不是很吵?我吃飯時不喜歡吵吵嚷嚷的。”
患者餐廳就像動物園。雖然員工們會確保那地方的安全,但喧嚷不亞於動物園。對嘈雜聲敏感,桑德拉又補充了一條。“可能有一點吵。你能適應嗎?”
奧林沮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我試試吧。謝謝你事先提醒我——非常感謝。”
又一顆失落的靈魂,一個脆弱的人兒,也遠比大多數人溫順。桑德拉希望待在這裡的一週時間,能給奧林更多的是幫助,而非傷害。不過,她可不敢打包票。
當她從精神檢測的房間出來,押送奧林來的警官仍在那裡等著,這讓桑德拉倍感意外。通常情況,警察送人來後,都會甩手就走。在迴旋紀及其之後最糟糕的年頭,州救助中心作為一個機構,儼然是為緩解不堪重負的監獄系統而存在的。這一應急需求儘管早在二三十年前就不復存在,但時至今日,對於有明顯吸毒嫌疑的輕微犯罪人員,州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