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以為小人為何不遠千里來曲水郡?不過是為了於家特殊的煮布之法。於家染布都以特殊鹽水煮之,布匹顏色久而不退,些微鹽粒從布上析出,也不足為奇。”那女子應對得滴水不漏,見陳遊之怒色,神情裡有絲輕慢。
一直沉默的陳子敬忽然道:“原是如此,遊之,上船。”
再回到甲板上,陳遊之嘴角微微翹起:“回答得似乎一點破綻都沒有。”
的確,她回答得太快太流暢,如一早就編好背過般。陳子敬不過想試探她們的態度,根本沒想從她們那裡得出答案。我不明白。
“大人,可還有線索?”我問道。
陳子敬沒答,只說:“令昨夜追蹤的人來。”
陳遊之回身做了個手勢,幾名黑衣人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陳子敬道:“把你們昨夜到今日的情形再說一遍,詳細些,不要有遺漏。”
“是,公子。”一黑衣人道,“我們在湯府外守了近一夜,湯府一直沒有異動。近丑時,湯府有一人穿夜行衣從後門竄出。那人武功不低,可是竄出速度不快。我們疑心有詐,沒有立刻跟上。果然,那人走出兩條街後,攀爬上了高樓屋簷,湯府屋頂上有人燃起一炷香,揮舞了幾下。那人才飛快的走了。”
“原來早有人潛在屋頂上,檢視是否有人跟蹤。我們不敢同時動,怕驚動了湯府內監視的人。由屬下一人先行,沿途灑了記號。那人腳程實在是快,屬下只能勉強跟上,怕被發現,也不敢跟太近。那人直到平春幾十裡外一處靠河的山坳才停下,山坳裡漆黑一片,那人吹了哨子,沒入草叢中。片刻後,山坳裡亮起了燈火,數十人來回搬了東西到貨船上。”
“我們尋了許久的鹽庫原來在山坳腹地中,難怪一直沒有找到。我們的人陸續趕到,但人數懸殊,屬下不敢妄動,一人回稟大人,一人去集合人員,屬下等在原地監視。”
“她們裝了三船,船卻是按不同的方向走,我們只好分三路跟蹤。我們這一路在岸上跑了一段,尋了一艘漁船遠遠的跟著。漁船漏了水,我們只得棄船上了河岸。直到此處,她們靠岸休整。人員到後,我們就將她們拿了下來。”
我想了想,問道:“為何確定裝上船的是鹽?”按她說的,天黑隔得又遠,她們只知道有貨運上船,如何確定是鹽?
陳遊之道:“那處倉庫已被接管,確是鹽庫,但是鹽已被運走。”
這麼說,他們已經控制了鹽庫,沒有搜到鹽,缺乏充足證據。可是他們抓到了人,可以審問,應當有人會招才是。何況不止一艘船證據……
陳子敬似乎明白我所想,說道:“另外兩艘船所過之處為高山急流,已跟丟。派人趕去上游,但尚無訊息。”
難怪他會親自來。按目前所知,案子牽涉不少人,是重罪大案,若非人贓並獲,判處難以服眾。他們悄無聲息的做了這許多事,莫非我們四處奔波不過是障眼法,他一直另有打算?
又有人來報:“已丈量船身經過對比,再次搜尋過,並鑿了貨艙地板,無暗室。”
不是好訊息呢,沒有找到,難道憑空消失了?
眺目遠望,茫茫河水默默流淌,輕輕拍打在船身。
我心裡浮出一個念頭,急急跳下船。
船離岸有一小段距離,我夠不著,不由喊道:“快快,把船拉近靠岸。”
她們都看向我,卻沒有人動。
陳子敬的臉出現在船舷後,我一臉急切的看向他。
“按她說的做。”
陳子敬一發話,黑衣人迅速解了繩,把船拉過來。
我湊上前,細細摸過船身,防水做得極好。油刷過的船身不會留下明顯痕跡,但是,仔細分辨,還是可以看出些端倪。
我摸著船身來回走了兩遍,終於確定心中所想,忍不住笑出來,立刻又生憂愁,皺起了眉頭。待心緒稍定,拾了兩塊石頭,快步回到船上。
我上船便說:“給我準備一個木碗或瓷碗,一個木盆裡面裝大半盆水。”
她們雖然不知我要這些做什麼,但有陳子敬之前的話,東西很快備好。
我說:“大人請看。”
把碗放在盛了水的盆裡,碗漂在水面。兩塊石頭放入碗中,碗稍稍下沉。拿起一塊石頭,碗上浮些許。
如此反覆演示了兩遍。
陳子敬頷首,說道:“原來如此。”
我看向一直跟船走得那名黑衣人,問道:“你跟蹤船時,有無發現船身高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