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下馬車,回身扶雲岫。
“怎麼不喊人?”周文質淡淡責備。
“阿良姊姊,新年好。”雲岫無辜眨眨眼。
“哎……好……”我喉頭驀地一緊,對著他若無其事的臉,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他緊咬下唇,強忍眼淚的倔強模樣。
周文質指揮周家下人來來回回搬執行禮,我默默退到一邊。
雲岫跟過來,半天不做聲,忽而嘲諷一笑:“阿良姊姊不歡迎我麼?”
“怎麼會!”我忙道,當真頭疼萬分,心想得加緊找到合適房子搬出去。雲岫的事我沒跟周文質報備,依照她的性子,想來的確不知,否則定不會准許雲岫跟來。至少會提前知會我。哎。
他顯然不信,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我苦笑,不知該拿周家寶貝弟弟如何是好。褚珀倒是很高興,圍著他說個不停。也是,除了第一次相見鬧了矛盾,雲岫後來一直很照顧他,對著褚珀他還是有兄長樣子的。
在家是坐不住了,整日在外打聽租房事宜。雲岫是青少年期,容易迷惑,保持距離對他、對我都好。
放榜那日,我和周文質早早到國子寺,再不是縣試時雲淡風輕的心情。
榜單前人頭攢動,仰天長嘆者有之,欣喜若狂者有之,怒聲大罵者有之,更有甚者,把書冊撕了踏碎,立志披髮入山,賭咒再不報考。
榜單近十米長,我和周文質踮腳伸脖,一路擠過去。
“那裡那裡!”我激動拍她胳膊,指著榜單一處朝她喊,“三甲,周文質……”
周文質迷茫的看去,終於找到,跳著緊緊抱住我,不住尖叫:“太好了!”
“恭喜!恭喜!……”我一疊聲道賀,心知戶賦科三甲不易,要知周文質報考的類別是人數最多競爭激烈的。
“走,我們找你的!”周文質臉紅撲撲,一馬當先為我開路。
終於找到明法榜,我忐忑從榜單最底一個個向上看去,沒有…沒有…沒有…我都不敢看了。
周文質驚叫道:“阿良,是你!”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一甲第一人,褚阿良。
我不置信揉著眼睛,反覆看了幾遍,“天啊……天啊……天啊!”輪到我發瘋,抱著周文質尖叫。太意外了,萬萬沒想到!
回到周家,猶在夢中。
褚珀和雲岫對著兩個傻笑的女人,十分困惑,聽聞喜訊後,又笑又叫,比我們還激動。
等到不真實的感覺慢慢褪去,我才真的相信高中。周文質在屋裡寫報喜書。我雀躍的心情按捺不住,徑直往陳府去。
“恭喜!”
才進陳府,從管事到阿九都對我道賀。
我困惑迷茫。
阿九捂嘴偷笑:“公子一早親去看榜單,那時阿良姊怕還在睡!心真大!”又道,“回府等了這久,還以為阿良姊不用我們賀喜呢!”
被他取笑,我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在書房,快去吧!”他笑著趕我。
見了陳子敬,我不禁赧然,“大人,我考過了。”雖然他已知道,我還是想親自告訴他。
“恭喜!”陳子敬眉眼動人。
我傻傻看著他,福至心靈道:“過兩日就是上元,可有幸請大人一同賞燈?”上元可謂是古代三大情人節之一。
陳子敬淡淡拒絕:“只怕不行。”
“哈?”順遂太過,沒料到他竟不願意。
他眼含笑意:“聖上將在上元宴請新科士子。
我放下心,才覺被他捉弄,無奈一笑,心下覺得幾分可惜,“想和大人賞燈猜謎,看來要等到明年了。”
陳子敬不知想起什麼,笑得意味深長:“去年上元,我們已猜過謎。”
去年?我怎麼沒有印象?我凝眉思索,去年上元,明明和周文質一起呀,也沒見著他。
“可記得籠中鳥?”他輕聲提醒。
啊,我想起來了,酒樓大堂,架上掛鳥籠,籠中關鳥,籠上兩錠銀子。“可是……”我遲疑,那籠中鳥不是諷刺縣衙的麼?
“那是喬燕歌戲弄擺上。”
“哦……”我恍然,原來只是他們的小遊戲,原來那晚他們在一起,青梅竹馬又曾有婚約,二人約在情人節之一——
他解釋:“是為掩人耳目,方便查案。”
“我出的謎,大人沒猜出來?”罷罷罷,都是過去事,何必糾結!
“猜出了。”他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