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買了些早飯,希望赫連意吃完後能聽我的道歉,以及…告別。經過一宿的思想鬥爭,我決定放棄考研,還是回東北某個職位,成一房家室吧,何苦留在這裡與他互相折磨。於他於我而言,分別,或許才是最完美的結局,是最好的選擇。
端著熱粥,我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赫連意與白茅在裡面談話。
“我以為昨晚要給你安臨時起搏器了。”白茅說,“那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地高辛加倍他樂克,全餵你吃了!所幸有驚無險啊!現在感覺怎麼樣?”
赫連意慵懶無力的聲音傳來:“還好…”
片刻,白茅又說:“唉…你們倆…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搞成這樣?”
赫連意沒有說話,白茅便繼續說:“雖然那小子犯的錯不可饒恕,但是,師兄…”
我第一次聽白茅叫赫連意“師兄”。
“他是真心愛你,我能看出來。”白茅自顧自地說著,“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遲遲不肯接納他的真心。
赫連意依舊沉默。須臾,白茅又自言自語:“決定愛不愛一個人時,不妨拋開一切,先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這個人吸引,真的無時無刻不在乎他,倘若失去他自己會不會有一輩子的遺憾,如果是,那就勇敢去愛吧,何必為了一些有的沒的犧牲自己的愛情呢?”
我站在屋外聽著白茅語重心長地勸說赫連意,心裡對白茅竟有一絲絲的感謝。
“是,他是個小怪獸,他昨晚做了大逆不道、傷天害理的事,是他過分了。但是,你換位思考一下,他是個青年人,有滿肚子的熱情釋放不出去,放出去了又沒有迴音,你說他心裡難受不?”白茅越說越有激情,“你赫連意可以忽略他的感受,也可以肆意揮霍他的熱情,甚至不理會他犯錯後的沮喪難過,可是有一點你必須得明白,每個人能付出的愛都是有限的,如果你讓他感覺到力不從心,遲早有一天他會離開你,那就再也回不來了!”
一鞭一條痕,白茅的話句句打在我的心頭,他似乎預感了我即將道別,這讓我更加苦澀痛苦。我想,赫連意的心,定不會好受,他是個那麼敏感細膩的人,他怎麼可能好受。
赫連意依舊沒有出聲。白茅覺得自己費了半天功夫竟沒有說動這頭犟驢,便急了:“赫連意,你道說句話啊!你這悶葫蘆有什麼想法說一說啊!自己憋著有什麼意思?你…”
“我…”白茅的話被赫連意打斷,“我不配…”
我頓時驚呆,他說什麼?!他說他不配?!不行,我得好好消化一下這三個字!他是說我不配還是他不配?不配什麼?
顯然,白茅也不明白:“嗯?你不配?你不配什麼?”
“我不配擁有愛情…”衰憊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只會讓他更難過…”
“荒唐!哪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不配擁有愛情?!你赫連意當自己是什麼?啊?!”白茅說話的口氣帶著一點憤怒,“那天我問你為什麼要把職位讓給我,你說什麼來著?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誰說的‘當自己四十歲時,希望自己身體健康,略有積蓄,有個家庭,愛人體貼,孩子聽話,有一份真正喜歡的工作,這就是成功,不必成名,也不必發財’?這話是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啊!老師那天去找竇院長,原來是要把職位讓給白茅!他的追求,原來並不在名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這樣一個清心寡慾的人,看中的怎麼會是高高在上的位置。但我也沒想到,他想要的,竟是那麼普通簡單的“身體健康,家庭幸福”!
“所以說,這是個願望,美好的願望,”赫連意自嘲了一下,“願望,總是離實際有大段差距…”
“誰說願望不能實現?!你只是自我消極,自我逃避!”白茅氣沖沖地吼道,繼而又緩和了語氣,“師兄,別這樣自我折磨了!好不好?尚姝在天之靈,絕對不希望見你形單影隻地獨老終生,放開點。”
我端著一晚早已冷掉的粥,靠在赫連意病房門外,淚已滿面,心如刀絞。他一直陷在對尚姝與赫連思的內疚與痛苦中不能自拔,還有他脆弱的身軀。他自卑的是自己,自卑他自己沒有給與愛的能力。但是,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他無形之中給與周圍人多少真愛與憐憫。他就是個菩薩,置自己於地獄之中,卻為了拯救千萬業障重重的苦眾。他不該如此,他不該如此,他也該自私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擦乾眼淚,轉身要進去向他道歉,並再次表明我的真心。
恰巧白茅開啟了病房門,看到我後他明顯愣怔了一下。我也嚇了一跳,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