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和「有外國血統和臭味」,但第三個——可能也是外國人——則臉部中槍。喬看著後視鏡裡的自己。嚴格來說,這個說法沒錯;耳垂就連在臉旁邊,或者以他的例子來說,曾經連在一起。
儘管還沒有人查出他們的名字,但匹茲菲德警察局已經找了人畫素描專家,畫出他們的模樣。所以大部分報紙都在頭版的下半版登了三名警察的照片,上半版則登了迪昂和保羅和喬的素描畫像。迪昂和保羅看起來下巴太寬了,另外喬得問問艾瑪,他的臉看起來是不是真的那麼瘦、那麼像狼,除此之外,的確畫得非常像。
警方已經針對麻州等四個州展開搜尋。聯邦調查局也正在聯絡中,據說會加入追捕行列。
到現在,他父親應該看到報紙了。他父親,湯馬斯·考夫林,波士頓警察局的副總警監。
他的兒子,參與了一樁殺警案。
自從兩年前喬的母親過世後,他父親就一星期工作六天,總是忙到筋疲力盡。現在警方對他兒子佈下了搜尋網,他就會把行軍床搬進辦公室,在結案之前,大概都不會回家了。
他們家是一棟四層樓的連棟房屋。屋子的結構優美,各層樓中央房間的弧形窗面對街道,構成了整棟建築外凸的紅磚正面。屋裡有桃花心木樓梯、拉門、拼花地板、六間臥室,兩間浴室都有抽水馬桶,豪華的餐廳就像英格蘭城堡的大廳般。
有個女人曾問喬,像他這樣出身高貴家庭、家世良好的人,怎麼還會變成幫派分子?喬的答案有兩個:(a)他不是幫派分子,而是法外之徒;(b)他是出身於高貴的住宅,而不是高貴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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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進入父親的房子,用廚房的電話打到顧爾德家,但是沒人接。他隨身帶著那個皮革書包,裡面裝著六萬兩千元。就算只有三分之一,只要省著點用,也可以過個十年,或許十五年。喬不是節儉的人,所以在正常狀況下,他猜想這些錢夠自己過個四年。但如果是跑路的話,頂多只能撐十八個月。到時候他應該可以想出一些辦法。反正他很擅長隨機應變。
毫無疑問,他腦海冒出一個聲音,很像他大哥。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他打電話到柏柏大叔開的那家地下酒館,也一樣沒人接。然後他想起艾瑪今天晚上六點要去參加史泰勒飯店的開幕酒會,於是從背心裡掏出懷錶看:差十分就四點了。
眼前,這個城市正在追殺他,而他還有兩個小時要消耗。
兩個小時太夠了。足以讓警方查出他的名字、地址,列出他已知熟人和最常出沒地點的清單。他們會鎖定所有火車和巴士站,甚至是郊外地區的,而且會在每條道路設下路障。
路障有雙向,警方應該以為他還在城外,所以只會對針對入城的方向設路障。沒有人會想到他人在這裡,正打算再溜出去。因為只有全世界最蠢的罪犯,才會在犯下五、六年來這個地區最大的罪案之後,還冒險回到自己家裡。
所以他是全世界最蠢的罪犯。
或者是最聰明的。因為現在警方唯一不會搜尋的地方,很可能就在他們眼前。
至少他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他還可以銷聲匿跡,之前在匹茲菲德他就該這麼做的。不能再等兩小時,而是立刻。他不該留在這裡等一個女人——以目前的狀況,那個女人很可能選擇不跟他走。他應該拿著手裡的錢,趕緊離開。所有的道路都被監視了,沒錯。火車和巴士也是。即使他有辦法跑到城市南邊或西邊的農場偷一匹馬也沒有用,因為他不會騎馬。
於是只剩海路了。
他需要一艘船,但不是精巧的遊艇,也不是運私酒的平底小船。他需要一艘漁船,繫纜楔生鏽、纜索磨損的那種,甲板上高高堆著破爛的龍蝦簍,停泊在赫爾或綠港或葛洛斯特。如果他七點前上船,大概要到凌晨三點或四點,漁民才會發現船不見了。
所以他還要偷漁民的東西。
但是船上有牌照資料,他會挑一艘有牌照的船下手偷。牌照上有地址,他會寄一筆錢給船東,讓他足以買兩艘船,或夠他退休不必再捕龍蝦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有這種思考方式,難怪以前幹了這麼多票,口袋裡卻老是沒什麼餘錢。有時他從這邊偷了錢,好像只是為了把錢白送給那邊。但他偷錢也是因為好玩,而且他很擅長,何況偷錢讓他得以接觸其他擅長的事情,比方製造和運送私酒,這也是他會熟悉船隻的緣由。去年六月,他從加拿大安大略的一個小漁村駕駛一艘船,橫越休倫湖到密西根州的貝城—十月又從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