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2 / 4)

小說:風雪定陵 作者:精靈王

趙其昌自然不明白大師話中的全部含義。當他醒悟時已經晚了,任他怎樣捶胸頓足也無濟於事。

1985年6月19日,一位工作人員到夏鼐的辦公室請示工作,卻發現大師趴在辦公桌上,永遠地睡著了。桌上放著定陵發掘報告的初稿,稿紙上留下了用紅筆圈劃的密密麻麻的字跡。

就在這一年的冬天,定陵博物館原館長、八十八歲高齡的朱欣陶,也在廣州某醫院與世長辭。昌平縣委和十三陵特區黨委在定陵舉行隆重的追悼會,並遵照老人遺願,將他的骨灰撒在了十三陵這片他從青年時代作為黨的地下工作者就開始奉獻自己青春和熱血的土地上。

讓歷史告訴未來

1995年10月中旬,我們又來到十三陵特區進行最後一次採訪。此時正是收穫的季節,田野裡柿子紅得誘人,山坡上樹葉在秋霜的親吻中變得紅豔豔的,恰似少女羞澀的臉頰。置身於群山樹影的懷抱,面對大自然的旖旎風情,恍惚進入一種博大寬廣的大千境界。染色的樹林覆蓋了黃褐色的土地,升騰飄渺的霧氣,掩映著雄偉的紅牆和金紅色的琉璃殿宇,在激盪澎湃的霧海中若隱若現,時有時無。登上高大寬坦的寶城陵牆,頓感心胸豁然開朗,時間和空間在這裡凝固,忘卻了自己的存在如同步入世間仙境。美哉秋色,壯哉山陵!此情此景令人悠然升發出百般思緒,千種情懷。浩浩乎天地,茫茫乎蒼生,匆匆歲月,逝者如斯。

十三陵,真是一處世間難得的好地方,不愧為皇家聖土。在這塊古老神奇的土地上,疊刻著歷史與現實,過去與未來的印痕。每一座殿宇,每一座陵園,都是一部歷史的畫冊,國家民族的興亡盛衰,帝王將相的悲歡離合,黎民百姓的喜怒哀樂,都在這裡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這是一個濃縮的帝國,大明帝國近三百年曆史風情的總記錄。

穿越在這琉璃飛簷、蒼松翠柏組成的歷史畫廊裡,我們的心情又分外沉重。一個曾經叱吒風雲、呼風喚雨、改天換地的帝國,終於走向了衰亡;散落在這一隅之地,令人不禁心懷愴然。除長、定、昭三陵尚存之外,其餘諸陵當年輝煌的殿宇、磅礴的明樓、宏偉的朱牆,已是殘破不堪,滿身瘡痍,容貌全非。歷史長河奔騰不息,飄蕩跳躍的浪花總會消失。一切事物來自自然,最後的結局也只能是重新迴歸自然。這是永恆的真理。

黃昏隱去,夜幕降臨。我們穿行在陵區的鄉村採訪。陵區一片寂靜,漆黑的夜幕覆蓋了壯麗的殿宇和蒼鬱的松林。秋風吹過,樹葉飄零,在無垠的夜色中發出刷刷啦啦的聲響。這響聲使我們想起皇宮的鼓樂,萬曆無力的哀嘆,鄭貴妃痛苦的呻吟,張居正革新的訴說和憤怒的吶喊。

風越來越大,濃霧在山坳中升騰飄浮,前方一片迷濛。在蒼茫的山間小路上,如同走進遠古的歲月,整個身心都和歷史風雲融為一體。作為個體的人,已成為那段史詩中的一個符號。我們早已忘卻了自己的現實使命,似乎成為明帝國的一個士兵……李自成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努爾哈赤大軍盔甲刀槍的碰撞聲越發分明可辨。明帝國滅亡在即,歷史從此開始改寫。一種莫明奇妙的悲哀充溢著我們的胸臆,使我們感到透不過氣來。

深夜,我們在定陵博物館投宿。儘管樓下現代化的電視正播放流行歌曲,但我們的心仍在歷史的長廊裡徘徊。有人說,居庸關為蒙古高原通往北京的咽喉,天壽山則為北京北部的重要屏障。居庸關、天壽山與北京一存俱存,一亡俱亡,所以有人認為明帝國在軍事上失利於北京守禦分兵太散,從而失去了防禦重點。因為天津要守,以保漕運、海運;通州要守,這是北京最重要的屯糧之地;涿州要守,這是北京南行的門戶;西山要守,這是北方通往北京的咽喉;天壽山要守,這是北京的北部屏障,又是祖陵所在地;加之京師九門要守,皇宮要守,處處分兵,其結果為合兵來犯者擊破,故遭敗北。

實際上,明帝國的滅亡,不在軍事上的失利,而在政治制度的衰落和頹喪。居庸關、十三陵與北京也非一亡俱亡。正統十四年“土木之變”後,大軍從紫荊關進入天壽山,焚長、獻二陵。雖抵北京城下,但北京未克。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變”,俺答汗大軍自古北口進入,犯十三陵,北京依然固守……當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其君臣百姓的行動全憑一種簡單粗淺和僵死的傳統觀念所限制,而法律又缺乏統一性和原則性時,無論是皇帝勵精圖治還是庸庸碌碌;首輔獨裁還是八面玲瓏;高階將領富於創造還是苟且偷安;文官集團清正廉潔還是徇私舞弊;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不分善惡,難辨是非,個人無所建樹,國家更談不上興旺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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