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喇嘛眉間擰成疙瘩:“為什麼不是,你們不是都喜歡曬太陽來回憶母親的味道嗎?”
上師告訴小喇嘛說那個人是來帶雕刻這尊石像的人回家的。
小喇嘛笑了,他發自內心地替那個人和雕刻石像的人開心:“真的嗎?那他們回家了嗎?”
“是啊,他們回家啦。”
“等等,”小喇嘛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忽地,他拍著自己的腦門真誠地問著上師:“那他們能感受到母親的味道嗎?”
小喇嘛看到上師點頭的時候,一直懸在他心中的疑問才真正有了答案。
小喇嘛彷彿又看見那個男人摟著石像在陽光下笑容燦爛的模樣。陽光下他們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隨風閃耀的金色光線裡還伴隨著母親溫暖、香甜的味道。
13,吳門
她在門外徘徊許久,偶爾有路人經過,她都不好意思地裝作確認門牌號的模樣掩飾自己。明明是自己兒子的家,卻要這般猶豫。最終她下定決心似的,輕叩門扉。
張起靈開門的動作一滯,他用了短短不到一秒時間,就知道自己該立刻離開這裡。
不,應該是倉皇而逃。
但是從小所接受到的禮數教養讓他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而且面前的這位客人也由不得他拒絕。張起靈屏氣凝神平靜地將面前保養得當卻依舊抵不住歲月蒼老痕跡的中年婦女迎進門。
張起靈只輕輕一聲道:“請坐。”便迅速地逃也似的去廚房燒水、煮茶。
作為張起靈,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緊張感。不管是在履行家族職責,還是淡漠地行走在人群中,他已經習慣於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而現在連張起靈自己也有點不明白他的躲避與緊張源自何處?
也許……因為來人是吳邪的母親?
這一關遲早是要面對的。可如何面對吳邪的父母?雖然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會為了吳邪再逃避,但是當這樣的問題真真切切地擺在面前時,張起靈卻也忐忑不安。
上好的茶葉在熱水中沸騰起來,茶香撲鼻,張起靈將茶杯輕輕放下道:“請喝茶。”
張起靈連敬語都不知道該如何說,畢竟他這副年輕皮囊下的身軀已經活了近百年,他的歲數比對面的婦人大了幾乎一倍。叫長輩不合適,在她面前擺張家族長的譜更不對。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茶几的對面,身形挺拔卻帶著對人的尊敬姿態,不卑不亢的模樣下貼著褲縫不知如何擺放的手指卻暴露了他的不安和無措。
吳媽媽接過茶水禮貌地道:“別光站著,坐啊。”
張起靈沒回應,他躊躇了一下,輕聲道:“吳邪不在家,您在家裡等著,我去找他。”
說話間張起靈抬起腳就想出去,微冷的手掌卻被一隻溫暖的帶著薄繭的手抓住:“我知道小邪不在家,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坐吧,我就是想來和你說說話,別緊張。”吳媽媽拍了拍張起靈的手,示意他坐下。
該來的還是來了。
張起靈規規矩矩地坐在茶几對面,雙手依次擺放在膝蓋上,一副準備接受訓話的模樣。
吳媽媽抿了一口茶,作為持家有道的婦女的第一習慣,她首先將屋內各個角落掃了一眼,開口問道,聲音溫和:“家裡是你們誰在打掃?”
張起靈老實答道:“我和吳邪一起。”
她點點頭,放下茶杯,語氣略帶拘謹道:“我是吳邪的母親。你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今天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跟你聊聊你……來之前我跟他二叔打聽過了,知道你不太喜歡說話,那我就直說好了。”
張起靈輕輕嗯了一聲。
“從我嫁到吳家開始,我就知道我以後要經歷的事情不會簡單。那年懷孕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這個孩子到底該不該要。作為女人沒有誰會不想要孩子的。老人們也總說有了孩子的女人才是完整的。”
吳媽媽捏捏手指,回憶起當時懷孕的過程,欣喜與掙扎一併湧上心頭:“眼看著肚子一天天變大,我一邊忍受著妊娠反應,一邊卻又擔心這孩子的命運。他爸看我精神不太好,還以為我是因為孕吐,安慰我說過幾個月就好了。話是這樣說,可我心裡想的卻不是這些。我一想到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可能會經歷到的一切,我就不忍心。”
“最後,不知道是我自己說服了自己,還是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說服了我。帶著某種僥倖心理,我還是把小邪生了下來。看著他一天一天平安地長大,我天天都在慶幸上天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