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業繁華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住在這兒什麼事兒都容易見光遮不住(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誰還搬來這裡呢),狄樞密此舉與郭大元帥有異曲同工之處。
狄樞密不知道的是,北宋帝國的文人們,比唐朝的太監們有才多了。
現在有一種很錯誤的說法,認為狄青是北宋時期唯一一個做到樞密使的武將,準確地說,狄青應該是唯一一位從行伍配軍出身而從士兵升到帝國軍事首腦的武將,而在帝國做過樞密院一把手(樞密使和知樞密院事等)的武將,還有吳廷祚、李崇矩、曹彬、楚昭輔、王顯、張遜、柴禹錫、趙鎔、周瑩、王繼英、馬知節、曹利用、張耆、楊崇勳、王德用、夏守贇、王貽永。
加上狄青,一共有十八位武將曾經坐在了樞密院一把手的位置,而北宋帝國一共產生過七十三位樞密院正職,文武官員在這個位置上的比例是55:18,武職出身者僅佔總人數比例的24。6%。
有點寒磣,但看起來還不是最慘。
再換另一種演算法算下,我們會更清楚一點:以狄青為一個點,從北宋帝國開國到狄青死前的九十七年曆史中,共有十八位武將坐在了樞密院一把手的位置,文官則是三十一,文武比例為31:18,武職出身者佔總人數比例的36。7%;而從狄青死後到帝國滅亡的後七十年中,共有二十八位文官擔任樞密院一把手的位置,而武將則為零,文武比例為28:0,武職出身者佔總人數比例的0%。
坐在北宋帝國樞密使位置上的武將,狄青不是第一個,而是最後一個。
如果把樞密院副職(樞密副使、同知樞密院事及籤書樞密院事等)納入統計範圍,又以狄青為一個點,從北宋帝國開國到狄青死前的九十七年曆史中,共有十九位武將坐在了樞密院副職的位置,文官則為六十六人,文武比例為66:19,武職出身者佔總人數比例的22。3%;而從狄青死後到帝國滅亡的後七十年,共有四十九位文官在樞密院副職的位置上任職,而武將則為二,文武比例為49:2,武職出身者佔總人數比例的3。9%。而在後七十年的北宋還能擠進樞密院副職的兩位武將,第一位是西北名將范仲淹的愛將郭逵,他在治平二年(公元1066年)任同籤書樞密院事,時間約一年零五個月左右,但當時郭逵長期鎮守西北,事實上沒到樞密院上過一天班。而第二位則是第三代種家軍的領軍人物老種經略相公种師道,接到同知樞密院的任命檔案時,已經是帝國滅亡的前夜,金人已經兵臨城下圍困開封,而幾個月後老種經略相公也病死了,他估計也沒有在樞密院裡上過一天班。
很負責任地講,狄青之後,北宋帝國的最高軍事決策機構樞密院就對武將們關上了大門,當然這也是北宋整個帝國的態度。
在狄青之前,我們可以說,在北宋帝國的政治舞臺上,文人擔綱唱主角,武將當配角、跑龍套——重文輕武;那麼在狄青之後,我們可以說,這出戏是文人的獨角戲、周立波的海派單口相聲,沒武將們什麼事兒——有文無武。
狄青的命運,其實就是整個帝國武將們的命運。
二
如果要為狄青的悲情命運寫一份分析報告書,紙面上的原因大體可以有以下兩點:
第一,狄青太紅。狄青從一個下級配軍,短短十多年扶搖直上,坐到了帝國軍事首腦樞密使的位置,升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種家祖孫三代累積,臨了才由种師道當了個同知樞密院),怎麼能讓帝國的文人們不眼紅。
如果僅僅是政治上的平步青雲,那文人們還能忍受,而狄青的紅超出了政治範圍,不僅在軍隊、朝堂,還傳播到了民間。在西北沒有人再唱那首“軍中有一韓(琦),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範(仲淹),西賊聞之驚破膽”老掉牙的歌,人們記得的是騎著白馬、戴著青銅面具,取党項敵將於千軍萬馬之中的英雄。開封的少女們做夢都夢到大將軍騎著白馬來到她們的面前,摘下面具(刺字不能掩蓋他那英俊而冷酷的面容),向她們送出溫情脈脈的秋波。狄樞密使在東京經常一出門辦公,就會召來無數粉絲的圍觀,造成交通堵塞,成了當時首都交通治堵工作的難題。
在北宋帝國,通常紅到這樣級別的偶像,只能在文人集團中產生,比如“奉旨填詞”的柳三變(小柳主要在青樓圈裡知名度高),比如全能才子蘇東坡,還比如大史學家司馬光和他的死敵“拗相公”王安石。
而一個罪犯出身計程車卒,憑著能打點仗和長得英俊(再加上會自我包裝),就吸引了整個帝國的眼球(包括皇帝的),文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