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哪。”
被這金石之音一震,聖人只覺心頭微顫,回過神來,忙把自己所思所想告知於老道:“道長說得有理。只是此事頗有些棘手,還請道長指點一二。”
於是便把孟仁私自調兵一事連同兩份摺子一同說與道長知道。
話落卻見老道閉目沉吟,一手捋著鬍鬚,似在沉思。
聖人不敢打攪,只望著老道靜候。
只見半注香時間過去,方見老道悠悠睜開了雙目,眸中似閃過一絲清明。
“陛下雖向老道請教,老道卻也不敢對朝堂之事多加置喙,只與陛下說一事,或可幫助陛下決斷。”
“陛下可知近日京城流傳甚廣的一則軼事?”老道微眯著雙眸,若有似無地掃了聖人一眼,又極快地轉過了視線,仍是那副仙人之資。
聖人皺了皺眉,疑惑問道:“是何軼事?”
“乃尚書孟大人之子孟珩,被妖孽迷惑,墮入邪道,西去妖山,食人喝血一事。”老道猛地睜開眼睛,一字一頓地冷冷說道,目光有如寒冰一般,凍得人渾身發冷。
然而那只是一瞬,下一秒,老道的神態又變得平靜淡然,看不出喜怒,彷彿談論之事不過是風霜雨露,日飲三餐。
“老道雖修行尚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可人云‘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假若確有其事,那麼孟大人的行為則可以理解了。”道士說到此處,略略停頓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壓低了嗓音繼續道:“或許孟大人是被孟珩趁其不備時,施妖法迷惑了也未可知……”
聖人已聽得心下一片驚疑。
這位道長已然是得道仙人,既他都如此猜測,那恐怕事情也八九不離十了。
“那孟珩果真如此厲害?”聖人禁不住問道。
老道不答,卻面目深沉地微微頷首,半晌才又補充道:“聖人難道忘了,半個月前太子殿下緣何突然失蹤?又是去了何處?”
聖人心下一驚,猛地回想起來,心思迴轉間不由得冷汗連連。
老道覷著聖人臉色,對他心中所思十分了然,不由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陛下莫怕,有老道在,定不會讓那妖孽傷到陛下半分!”他捋了捋鬍鬚,神情中已然是成竹在胸:“只不過,在老道擒住那妖孽之前,陛下還是莫要失了方寸為好。”
這句話說得沉穩有力,不慌不忙,聖人闔目吐息了幾番,已是恢復了鎮定。
“道長說的是。”聖人睜開雙眸,眼睛裡有許久不見的烈焰復燃起來,那是一個帝王深諳的權謀野心:“定不能叫那妖邪小人鑽了空子。”
———
孟珩家中闖入一隊禁軍時,尚是清晨他剛洗漱之後。
彼時許是宮闈剛剛解禁,這禁軍便從宮中直奔此處而來,傳旨說要他到宮中面聖。
孟珩的目光在禁軍身上的官服上打了個轉,心裡不禁玩味一笑。
沒想到他居然“有幸”見一見這個時代的皇帝,並且是在這個流言四起的節骨眼上。
是的,他已經得知了近來京城瘋傳的流言。
流言向來如同柳絮,見風而起,擋也擋不住。那日羅雲失魂落魄地回來,問他發生了何事竟是死不張口。他無奈之下,略略施術,這才問出了箇中緣由。
得知真相之後卻不禁嗤笑了羅雲一番。不過是有人暗中推手,有意為之,再加上尋常人等不明真相、人云亦云罷了。
而有這等心機,又直衝著他而來的,數來數去,也不過是那幾個人罷了。
不過倒是沒想到此人竟頗有手段,直接把這股風吹到了皇帝的耳邊。
孟珩不在意地笑了笑,理了理身上衣襟,從容隨他們而去。
卻是一路快馬加鞭,刀劍相抵,竟像是怕他長了翅膀飛走一般。
甫一到得宮內乾元殿內,更是立即緊鎖了大門,身後“砰”地一聲響動,把縷縷朝日微光擋在門外。
孟珩挑了挑眉,目光在殿內淡淡掃過。
偌大的宮殿之內光線不甚明晰,只有甬道左右點了幾束宮燈,用以照明。
巨大的陰影蟄伏在牆角,恍惚蘊藏著危險的氣息。
孟珩薄唇微勾,抬眸目不斜視地朝高坐於皇位之上的男人看去。
男人頭戴一頂十二旈的冕冠,那垂下來的玉串散發出瑩瑩光輝,遮擋了男人的臉,讓人看不清楚。
男人左右並未有內侍宮女伺候,只下手立著一個身著道袍的長者,鬚髮皆白,半立在陰影之中,影影綽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