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兒,半響,將本子合上,身子往後一靠,閉著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一旁侍候的圓兒瞧見主子疲態,趕忙倒了杯熱茶,遞給沉香,低聲勸道:“主子快歇歇吧!這都坐了兩個時辰了,再熬著,怕是身子該受不住了。”
沉香抿了口熱茶,磚頭看著圓兒一臉的心疼,心中一暖,不由笑道:“快了,也就這幾本兒,眼見著把賬盤了,料理清楚,來年清清爽爽的交出去,我也算是省心了。”
圓兒卻是聽得嘟起嘴,滿是不樂意的忿忿然的抱不平,“您這麼費勁兒作甚?左右人家也是不領情的,說不得還想著這裡頭有什麼么蛾子,疑心您害他們呢?教我說,您就不必費這功夫,出力不討好的,憑什麼呀,又不欠他們的。”
圓兒一番抱怨,卻是全然為著沉香著想,沉香口中所謂“人家”,不是旁人,正是孔氏所出的大少爺,國公府的世子爺沈良書。
說起來這事兒,話就長了。
臨近立冬時候,久不歸家的沈良書一封書信可是叫國公爺發了好大一通火,竟是第二日便帶著人快馬加鞭出門去了。
卻原來,沈良書信上只是告知一聲,他將要成親的事兒,說是已讓舅家長輩做主,女方正是孔家二房的嫡女,平時也是要稱一聲表妹的孔芬兒,裡頭言之鑿鑿,彷彿還提了句什麼孔氏的書信,說是孔氏也是樂意的很——
一封信沒頭沒尾,按著信上的時日,再加上耽擱在路上的幾日,如今怕是已然成了親了。
這下倒好,且不說旁人,世子這般莽撞,只頭一個就打了國公爺響亮一耳光子。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輪到沈家這兒,堂堂世子,國公爺的嫡親兒子,竟是一聲不吭的在外頭成了親,且聽那意思,怕是婚書八字一樣不缺,顯見就是早有預謀。
末了才一封書信同府裡通個信兒,這股子漫不經心的模樣兒,怕是因著早先孔氏之事兒,對國公爺心有隔閡。
不過,孔家攛掇著沈良書私定婚事兒,打著木已成舟的盤算噁心國公府,圖謀如何暫且不提,到底是不夠厚道!
可這些個事兒,總歸是沈家父子倆打擂臺,於她倒是無甚相干。
況且,如今已是生米煮成熟飯,人家黃花閨女兒的嫁了人,總是不能讓退回去,沈家再是不滿,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這門親。
不得不說,孔家這一手雖然把人噁心的夠嗆,可著實效果斐然。
然——也是叫國公爺心頭惡感更甚從前。
兩相比較,於孔家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後來沉香得知緣由,饒是她冷眼旁觀,也覺得這些念頭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到底不是自個兒該操心的事兒,沉香皺了下眉頭,便拋開了去。
沉香放下茶杯,長長出了口氣,摁著眉心,淡淡說道:“旁人如何作想,咱們左右不了,索性也就不想那許多。不管如何,待新人進門,到底是世子爺的正頭妻子,主持中饋理所當然,我這裡再沒有把持不放的道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頓了下,沉香挑了下眉頭,面上顯出笑意,道:“若是能躲懶,誰願意多操些個閒心,不又是天生的勞碌命。我倒是盼著早些把賬本交出去,往後這日子只管往輕省裡過,我才樂意呢!”
國公爺一行出去,下次回來,這府裡應是該有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了,這中饋之事她再不能多管,如今盤算清楚,明明白白的交出去才是最好。
圓兒瞧著自家主子神色,嘴巴張了張,到底不再多言,只是仍忍不住暗自嘀咕,道:“您想得倒好,只是您不去惹人家,不見得人家不來招惹您,真到了那天,吃虧的還不是您——”
沉香自個兒心大的很,聽到國公爺一行人不日便能趕回來的訊息,仍是沉得住氣,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可沈蘇梅一旁看著,卻是忍不住尋沉香,說道:“眼看著世子夫婦快到京城,你心裡可是有什麼章程?”
不怪沈蘇梅忍不住,實在是沉香這女人,瞧著一副缺心肝兒的模樣兒,半點兒不知著急的閒散樣子。
看的她都替她焦急的很!
沉香接過丫頭送來的茶,遞給沈蘇梅,一邊兒笑著說道:“什麼章程?不過是往日怎麼過,以後還是怎樣罷。等世子妃進了門,我把腹中中饋交出去,有的是清閒日子等著我呢!”
沈蘇梅聽得一撇嘴,對這心大的實在是服了,就沒見過這麼傻的,沒好氣的道:“你喲~~——,可是把事兒想的忒簡單,旁的不說,只輪你同孔氏之間糾葛,話傳到世子耳朵裡不定時什麼樣子了,就憑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