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嫵聞言皺眉:華佗這話翻譯了就是是說劉氏肺部有腫瘤,可能還是惡性。這個腫瘤他現在也已經沒辦法。但是手術貌似因為這個風險更大了。
她身邊的郭嘉在華佗說完後,呼吸一滯,似乎像是沒聽太明白,又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只看著華佗眼睛一眨不眨問了一遍:“華先生,家母身體如何還請仔細分說。”
對於這樣反應的家屬華佗應該見過不少情況,所以他依舊很有耐心地緩緩開口,只是話的內容卻顯得有些殘忍:“不開顱取血,令堂最多還有二十六個時辰笀限。開顱的話,成,則或可多出三兩個月,敗,則立時西去。小夥子,究竟怎麼樣,你可千萬要仔細想清楚了。”
57生病郭嘉很難纏
蔡嫵覺得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劉氏閉上眼睛與世長辭時郭嘉的反應。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讓人揪心的平靜;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迷茫?過了有半刻鐘;郭嘉才轉身以一種極其輕緩地口吻對已經哭紅了眼睛的蔡嫵說:通知府裡;準備葬禮吧。
劉氏的葬禮進行的很順利。
擺靈床,置靈堂;掛白幡,發喪帖,每一個環節;蔡嫵都仔仔細細;唯恐出了一絲差錯。作為新任的當家主母;這會兒的她被上上下下幾十雙眼睛盯著;一丁點兒紕漏都會被放大無數倍;然後被人有心無心地加以利用,謠傳成離真相十萬八千里的模樣。
但是比操持葬禮更讓蔡嫵戰戰兢兢,累身憂心的則是葬禮上郭嘉的反應:
他太正常了!
從劉氏去世開始,他就有條不紊地著人抬棺、寫喪帖、迎送賓客。思路清晰,舉止合禮,就算最苛刻的夫子來了也挑不出他半分的失儀之處。
但是蔡嫵卻絕對不相信郭嘉心裡會真的如他表現的一般,參與了事情始末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讓人憂心的事實:
作為一個喪母的兒子,郭嘉沒哭!
從頭到尾,哪怕是夜裡就剩兩口子跪守靈堂時,他都一聲沒吭!甚至還在蔡嫵頭暈打晃地時候扶了她一把,說了句:你要是累了,先去一旁歇息會兒。
對郭嘉的這種反應,蔡嫵絕對是始料不及的。
原本孝子哭靈這是葬禮一個絕對必要的環節,甚至有人家擔憂哭靈時哀毀過甚,會專門找人勸慰。但是到了郭府,這些竟全都沒了必要。郭海看著這樣的少主子心裡著急上火,腦中卻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總不能讓他舀薑汁給郭嘉吧。而荀彧戲志才他們來弔唁時,對著這樣郭嘉,同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蔡嫵心裡就更沉了。
她寧願他像當年蔡斌一樣,那樣她還好歹知道從哪裡下手,也能有個勸慰話,也能跟他一起擔著。可他現在這樣子,讓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行事。只能採用最笨的法子:不管他做什麼,她陪著他。守靈他跪一宿,她就跟著跪一宿;上香他行大禮,她就跟著三拜九叩;他見到吃的微微皺眉,她就乾脆推了眼前的飯菜。
郭嘉驚異地看她:“你不必……如此。”
蔡嫵目不轉睛地回視:“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想跟你一起擔著。”
郭嘉低頭沉默,久久不語。
蔡嫵孃家收到喪帖前來弔唁是在第三天的時候,由蔡平和陳倩代表全家從潁陽趕來。
小嫂子進門第一眼看到蔡嫵後就覺得眼睛有些發酸:沒有洞房花燭,沒有新婚燕爾,他們家阿媚連回門都被迫取消,如今更是新婦換喪服,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待在堂前上香行禮後,陳倩仔細瞧著自家小姑子:瘦了,憔了,精神頭還有些不濟。想來這段日子熬得不容易。再往後一瞧:不由手絞帕子:郭嘉的兩個侍妾正低著頭,眼眶紅紅的跪在那裡,不時抽噎一聲。只讓陳倩覺得刺眼又刺耳。她一把拉了蔡嫵,疼惜地摟著,聲音很輕,透著心疼:“阿媚,難為你,你受苦了。”
蔡嫵抓著孃家嫂子的衣服,趴在陳倩懷裡,眼淚無聲地就落了下來。
……
劉氏的葬禮從停靈到出殯總共七天,蔡嫵覺得自己像過了七年那樣漫長:從來沒有一段時間,她的神經如此緊繃,精力如此耗費過。等到好不容易劉氏下葬,郭府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守孝,蔡嫵還沒鬆一口氣,家裡又發生一件讓人操心的事:在累勞傷神這麼長時間以後,郭嘉病了。
郭嘉病那天,蔡嫵並不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為從守孝開始,郭嘉就已經搬出新房,回他原來住的屋子,兩人晚上不在一塊兒。
不過在吃晚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