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絲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潤,不像是殺伐的權臣,倒像是……儒雅的君子。
當然也有沒看出此中破綻的,比如步度根的使者塞曼。塞曼就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話很老實的回答:“我家步度根大人著塞曼前來中原面君交禮,想與漢庭結個盟好。”
崔琰一愣,眼睛下意識地轉向身邊的曹操:這個要怎麼接?主公心底是怎麼打算的?
曹操聞言眼睛一眯,衝著崔琰微微搖了搖頭。崔琰會意,冷笑一聲坐直身子,聲音意味不明:“既是來面君交禮,為何見君後,還滯留許都,遲遲不去?莫非像尋釁滋事?”
下頭一眾使者面上不顯,心裡卻嘀咕開:你當我們想留在這兒?這不是你沒開口說同意沒同意結盟的事嗎?誰不知道,其實許都的當家是你曹操呀?你這假模假式的賣的哪門子關子?
崔琰話音一落,使者中立刻冒出一個不甚和諧的聲音,最左邊一個高挑的漢子鬱鑄蹇出列對著崔琰拱手說道:“回稟曹公,我六人留在許都非是要尋釁滋事,而是要與曹大人商量一件雙方利好的大事。”
崔琰聞言,目光再次瞟向曹操。曹操卻眸色一利,眼中閃過幾道殺機。
崔琰雙手扣起,身子向後,沉著聲問道:“雙方利好的大事?說說看。”
鬱鑄蹇臉色一亮:“曹公,我六人前來許都正是為了與大人結盟事。聽聞大人與袁紹開戰,我北方各族願與大人結盟,南北夾擊袁紹,平掃北地,安定邊陲。”
崔琰聞言臉色立刻一變,這回他不用看曹操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崔琰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鬱鑄蹇,操著依舊低沉悅耳的聲音,拿不辨喜怒的語氣問:“與孤聯合,南北夾擊袁紹?呵……倒真是妙計一樁!只是不知,這是哪位尊使的主子想出的這等主意?”
鬱鑄蹇面色得意:“此次聯合各部出使的乃是我部大人軻比能。曹公若有聯盟事要商討,可與鬱鑄蹇細論。”
崔琰面無表情,繼續以剛才的語調問:“哦?軻比能呀?倒是個人才。那你倒是說說,你們要怎麼樣與孤夾擊袁紹?”
鬱鑄蹇立刻脫口而出:“我家大人說,秋收之後,袁紹必能集合兵力,與曹公對峙黎陽倉亭。曹公屆時可領軍北上,度過黃河,直取冀州。我各部從北塞南下,兵分六路,取居庸,上黨,直入幽冀之地。然後七路人馬於扶風匯合,與袁紹於河北決戰。袁紹兩番失利,後防不穩,在聯軍優勢之下,必然一敗塗地。此戰若以此計,曹公必勝無疑!”
鬱鑄蹇說完面顯得意,似乎已經十拿九穩一樣,他看著崔琰眉飛色舞地問道:“曹公覺得,此意如何?”
“崔琰牌”曹公不吭聲,低垂著眸,拿眼角餘光掃著身邊帶刀侍衛,唯恐這位爺給他一個:此計可行的暗示。不過他顯然多慮了,正牌的曹公在聽到這話以後,右手微微一抬,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對著崔琰做了個單手下劈的手勢。崔琰立刻明悟,他轉過身,目光冷冷地看著鬱鑄蹇:“你部單于會憑白送給孤這麼大的利處?你們的好處,要的不少吧?”
鬱鑄蹇低頭笑了笑:“我六部各有所需。不過我部大人卻說曹公英雄之資,對待盟友必然不會薄恩寡義。大人說我部既然與漢庭結盟,那朝廷應會應允我部與雲中,九原兩處放牧的。若不能的話,單劃出朔方郡也是可以!”
鬱鑄蹇話沒說完,就聽上首“嘭”的一聲巨響,一直坐在桌案後巋然不動的崔琰一下拍案而起:“九原,雲中?他軻比能好大的狗蛋!居然妄想染指我大漢河山?袁本初尚且知道漢疆寸土不讓外敵,難道孤就是那等天良喪盡,背國求榮之徒?”
鬱鑄蹇給忽然爆發的崔琰弄得愣了下,其餘幾個使者也給嚇得有些發懵。幾個人心裡正分析狀況,琢磨要不要給鬱鑄蹇求求情,讓曹公消消火呢,就聽曹公身邊那位持刀而立的侍衛忽然踏前一步,手指著鬱鑄蹇對曹公說:“我許都麾下有二十萬精銳兒郎,破袁本初何須外人插手?此人適才所言實在是對我許都將士的藐視,今日若不殺此人,何以對得起曾經淤血的數萬男兒?”
崔琰給忽然出聲的曹操嚇了一跳,他剛才倒是看到曹操“咔嚓”的那個手勢了,但是卻一時沒想到要找什麼理由才能真宰了鬱鑄蹇。在崔琰這比較厚道人的心目中始終有一條規矩: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眼前這樣幾個還沒和許都較上勁要打仗呢,那就更沒理由砍人家了。可是崔琰不知道,這群人背後勢力,在曹操眼裡,壓根兒就不配稱國,這群人自然也就不算是使。殺掉無所謂!
曹操這話一落,早就在外頭候著的典韋等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