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修書一封,細說了明府變故,讓表兄速來三弟處與義父母舉哀嗟喪,不想小廝回來只說他人前日便回了湖州老家。如今只得再派人去湖州程府,算來這一來一往時間總得消耗數日。眼瞅著這天兒仍熱氣不散,義父母屍身極易腐爛,明皓已求得娘娘示下,不等七七四十九天大祭,只等三日後便要出殯發喪。
月兒想來只得這般處置,遂道不如就讓阿俊回到山莊準備接應明皓北上算了,倒不必急於來此。
宗銘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霍彪跟著忙乎了一宿,凌晨回府稍歇了下,放心不了兩個小輩,午後便換了素服,帶上兵部諸將員來明家老宅弔唁。
霍老爺子進門覲見了明後,與國丈夫妻上了香,陪了幾滴眼淚,明皓與曉凡叩頭謝過。
舉目瞧去,倆丫頭都憔悴的厲害,霍彪心疼曉凡哪受過這遭罪,便藉口與幹閨女有事囑咐,拉了她去待客茶房休息。
一老一少並坐椅上,霍彪讓曉凡側坐著,給她一下下揉著膝蓋,關切道:“閨女,累壞了吧。”
曉凡用溼巾擦了把臉,清爽許多,回道:
“乾爸,我不累,阿皓才累壞了。我還能偷個懶歇會,她一點不得空的。剛才明家錢塘的錢莊,當鋪,茶樓飯莊的大掌櫃們全來了,還有南溟別地的明家產業掌櫃管事兒們還在路上,估計著今明兩天也就到了。掌櫃們說老爺太太雖沒了,但是明家龐大家業絲毫無損。現在東家沒了,少東家就是東家,央告明皓萬不可廢了明家產業。我才知道這明家經濟實力居然如此雄厚,連著南溟漕運鹽運也盡掌握於明家之手。阿皓自小哪管過櫃上的事兒,一股腦接下這麼大一份遺產讓她打理,愁的她要命呢。按週歲算來,阿皓才十九,還是個半大孩子。這多事兒都趕一起了,她怎麼應付的來。只說等明兒個地方上的掌櫃們聚齊了,再做商議,其實我知道,她根本就沒了主意。”
霍大叔嘆口氣,說了句:“都是命啊……”
又給曉凡搓著腿肚子,滿心思量,說道:“有些話我一直想說。”
曉凡道:“乾爸但說無妨。”
霍彪輕聲與曉凡私語道:“年輕時我曾與北鍖康宗先帝與敬德皇后有過一面之緣,那皇后號稱天下第一美人,自然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自見著明皓第一眼就奇怪,她竟然與北鍖敬德皇后長得有九分相似!你說天下怎有如此巧事。我夫人與那敬德皇后也非常相似!這三人長得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真詭異啊。”
曉凡著實被嚇著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問道:“乾爸與乾媽是如何認識的?”
霍大叔尷尬的嘿嘿一笑,“當年我是為救你乾媽才掉進湖裡,我們倆一起穿越過來。後來日久生情,乾脆一起過上了日子。我不止一次想著再回去,可是你乾媽總說,你若回去了,就是犯重婚罪,我去法院告你!唬的我不敢再提,一直到前幾年她臨終時,問我後悔不後悔陪她留在古代,我說有什麼後悔的,能有她陪我半生也值了。”
曉凡感動一番,可不便把明皓身世告訴霍彪,想著眼下明皓的事兒只有自己與明炎明月知道,連二哥宗銘也不敢告訴,若自己說脫了嘴,只怕再惹出麻煩,誤了明皓北歸大事,只得忍下來。
第七十四章
上夜掌燈時分,弔唁者漸都散去,明家宗族裡明皓的幾個近支堂兄弟留下來,替下明皓與曉凡,使她們得以奉送明娘娘回宮。
明熙本欲明日再來守著,然因著這些天來為了明皓與公主大鬧,後又目睹明家大難,傷盡了心神,回了宮便臥於榻上,一病不起。
老宅後院正房,明炎備下薄酒,明皓舉杯答謝宗銘前後勞頓,倒弄得宗銘不好意思,連忙說道:“以咱們的情分,這事便是自己的事兒了,可惜大哥不在,若在,也自然如此的。”
又瞧明皓又悲又累,臉都沒了血色,他上來握住她手道:
“人已辭世,哭也無益。你這模樣,讓我看著,心裡都淌了血了。自小我便護著你,捨不得你受丁點欺負。別怪我責你,明府出了這樣驚天大事,必有隱情。今兒父親與我說,早朝上皇上整罵了京都府尹,刑部尚書一個時辰,訓斥道:國丈府上都能讓歹人血洗,不料哪天連禁宮都被劫了,你們還睡大覺呢!我想,你必知道實情,可為什麼就不願意與我說呢!難道……難道我對你的情義,你還不信?!”
明皓凝視著宗銘竟快落淚,也覺得再瞞他只辜負這人打小的真心以對,遂道:“我知道兇手是誰……”
宗銘急迫追問:“竟是誰如此惡毒,沒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