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繼續說這令人起疑的事故,狄螭道,“賢妃送的好禮啊。”
紋平帝的聲音總是那麼清冷的,最讓烏雅羽困擾的就是她總是聽不出帝王究竟是褒是貶。
“怎麼想到的?”
這個問題她知道如何回答──如果據實以告不會惹來他的怒氣的話。“回稟皇上,臣妾實是昨晚剛聽聞今日有親子宴。因知親子宴上要送皇子禮物的規矩,卻措手不及準備,於是拿了給小侄兒做的玩具去送了給皇子們,懇請吾皇恕罪。”
原來如此,雖不合宜,卻也情有可原。“那盤中雞蛋缺一,而雞舍裡還有一個可尋,可是你有意佈置?”
“是臣妾有意佈置的,只是為了對小侄兒寓教於樂。”
“寓教於樂。”紋平帝輕輕的將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似乎品味了半晌,才低聲道,“賢妃,朕準你抬頭看著朕。”
這個時候,她其實不怎麼想看他的。可帝王都“準”了,她可不能說她放棄這特權。
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他額上涔涔的冷汗、異常的蒼白麵色和一向內斂眸子裡的精光。
“朕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據實以告或者會失寵,欺君卻是要砍頭的。”
看著紋平帝的眸子,烏雅羽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明白他要問什麼了,心底暗歎,口上卻說,“臣妾理會得。”
“朕生性冷淡,失寵與得寵,其實也沒太大差別。”
這是在安慰她?烏雅羽訝然,無法控制的眸子裡帶上了溫柔。“皇上請問吧。”
紋平帝稍頓,道,“泰丞為人低調,你入宮前坊間並未流傳什麼關於你才藝的訊息。”
烏雅羽輕嘆,“外祖言道,‘四國中女子地位備受壓抑,有才對名聲反倒不好。有德倒是方便出嫁,可人的德行,卻不是靠人說出來的。所以,烏家女兒便默默無聞著吧。’”
“泰丞不愧是泰丞。”紋平帝勾了勾嘴角,復又正色,“賢妃,你所制農舍裡,朕卻隱約看出了排兵佈陣時制沙盤之法,你可有話說?”
果然……烏雅羽低聲道,“臣妾確實曾習得兵法的皮毛。”
“太子遇險,其餘眾人皆不急來救,你卻能趕到,這是何故?”
“臣妾曾習武,加之一直在關注著皇子們,所以能及時趕到。臣妾發誓,那絕不是臣妾刻意的佈局。”
“賢妃無需立誓,朕並不如何相信誓言。朕不信人,卻不願意疑人。不會輕信賢妃無罪,更不會輕斷賢妃有罪。只是,如此文韜武略,雖不是罪過,卻實在是後宮之患。做朕的妃子,將來若不得不殺了你,朕會遺憾。此時你還未受朕寵幸,不如安排你出宮去吧。朕定會給你找門合意的親事。”
烏雅羽聽得這殘酷又溫柔的話,心裡一陣發緊,卻只低頭說,“臣妾會謹守本分。”
拒絕了。她有的地方聰穎過人,有的地方卻怎麼也說不通的魯鈍,讓他無奈。無論如何,帝王畢竟是帝王,說到此已足夠,多說無益。
輕輕的捧起她受傷的手臂,他低聲問,“疼麼?”
她眸子轉到紋平帝按著心口的手掌,道,“還好,皇上呢?疼的緊麼?”
紋平帝微訝,將手移開。孤家寡人慣了,心裡有些奇異的彆扭,只簡單道,“無妨。”
烏雅羽咬唇,小聲道,“皇上……天色已晚,不如……今夜留宿無雨宮吧?”
紋平帝睞了妃子一眼,對她的主動感到意外。這些日子確實沒有如何善待她,他也想順了她心意,可一則她臂上傷勢甚重,二則他心口絞痛愈演愈烈,此時行房實在有些勉強。
烏雅羽被帝王這一眼看的,頓時再也止不住臉紅,“臣妾只是因天色晚了,才請皇上留宿。沒旁的意思。”
皇上頷首,沒再說什麼,脫了外袍躺倒榻上。烏雅羽出去和貴和說了兩句,貴和叮囑了一大堆皇上身子不適,不宜這個不可那個的。烏雅羽趕緊命夢兒拿了厚被,親自關了門窗。
坐回榻前,只見他微微卷了身子,面向著裡側。她紅著臉,伸手去帝王的心口,試探著將他用力抵著的大手移開。他感受到她動作愣了一下,轉頭望她,看到她目中的憐惜和關切,是他從未見過的。
人人都看到皇子的風光無限,本是少有人會憐惜的,何況他性格使然,成人後就絕少將痛苦示人,更是無人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回想起來,僅有的兩次這樣流露出脆弱,竟都是面對她,連貴和許都是沒有見過的。雖說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都是他的帝王權術,可這一刻心中的暖意卻和任何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