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頹廢極了,那雙原本總是神色飛揚的眼裡此刻盈滿說不盡的恨絕,面容猙獰扭曲,彷彿不共戴天的仇恨般,恨不得將手中的信灰飛煙滅。
“十四弟,你……怎麼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十四阿哥,八阿哥知道必定和那封信有關。
良久,壓下胸腔中滔天的情緒波動,十四阿哥抬眸望向八阿哥,扯了扯唇角,三天不吃不喝的身體晃了下,以劍駐地穩住身體,對上八阿哥始終於沉斂淡定的眼眸,冰冷狠絕的話語一字一句從口中輕輕吐出:
“八哥,總有一天,我必會收復吐蕃,將準噶爾部剷平——滅族!”
泰安咬緊牙關,血絲從嘴角泌出,伏跪在地上不言不語。八阿哥駭然地看著明明虛弱到只能倚劍而立的人卻是滿臉慘烈的笑。半晌,他走過去扶住他沉重的身體往一身的長榻而去,邊示意泰安叫人來收拾這一帳的狼藉。
“十四弟,你想做什麼八哥都不會阻止你!但此刻,你必須好好休息,不然莫說將來,就是現下你也熬不過!”見他坐在榻邊木著臉不言不語,八阿哥又想嘆息了。“十四弟,淺顏人那麼好,她不會怪你的,說不定還會高興你沒做傻事呢!何必如此自傷自責?”
十四阿哥終於抬首看他,啞聲道:“八哥,只要一閉眼,我說會想起姐姐被那人一箭穿膛、墜落懸崖的樣子。明明那麼疼,她還要笑著想要安慰我,笑著想同我說些好話……不,我不想信她、不相信她……”他咬唇,說不出那個不祥的字眼,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她一定是在某個地方等著我,等我去接她,等我……可是,我找不到她了!八哥,我找不到她了!我該怎麼辦?”
手中染血的劍擲落於地,雙手掩住臉,這幾天的自責與等待還有無止禁的虐殺,令他幾乎承受不住崩潰。那些人、那些人死一千次一萬次皆不足為惜,卻平覆不了他滿心的恨,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十四弟……”
“她現在在哪兒?有沒有人照顧她?傷得重不重?她雖然大大咧咧的,有時也看起來很傻氣,卻很怕疼,一點小傷也會疼得要掉眼淚、也會耍脾氣……沒有我在身旁哄她,會不會自個吃藥?會不會疼了沒有人可以撒嬌,夜晚睡覺會不會再踢被子……明明那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愛玩愛笑,府裡那一池荷花還未到開花時節,她已經滿腦子計劃著要帶著一群丫環孩子採蓮子蓮藕,連荷葉子都不放過,總是興高采烈地說要做荷葉蒸籠飯請所有的兄弟來家裡嚐嚐……若是沒有我在身邊,她會不會……八哥,姐姐一定會沒事的,一定還等在哪裡、等我們去找她的,是吧?”
熱切的眼看得八阿哥不由自主點頭附和道:“是,淺顏會沒事的!她一定在哪兒養傷,等我們去接她回家!”
良久,十四阿哥終於露出笑容,“是啊,姐姐一定會等著我去找她的!”
那笑容看得八阿哥心為之一擰,閉眸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睛時,仍是那個笑容溫雅和煦的八阿哥。
“十四弟,皇阿瑪也早已派人去找了,你就放寬心吧!”八阿哥沉默了會兒,低聲道:“十四弟,昨兒,出事了!太子被皇阿瑪下令叫人看監,連十三弟和大哥也一起牽連被拘禁了起來……這幾日,為了淺顏的事,早已搞得人心惶惶,所以你千萬要隱忍住,一切有八哥為你擔著!”
八阿哥澀澀地說,神情間掠過絲絲的空茫,也僅是一會兒,看著依舊聽而不聞的十四阿哥,只得嘆喟一聲,略略再坐了會兒,然後吩咐帳內的奴才好生照顧方離去。
十四阿哥木著臉,無意識地看著頭頂阻隔了滿天白雲的帳頂,久久,沉沉地閉上痛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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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帳中,四阿哥坐在案前,手執精巧瓷白的茶杯,嫋嫋的茶香瀰漫一室。
“亮工,你確定?”冷凝的聲音較之平日添了幾許血腥的狠辣,教一旁伺候的幾人不由瑟縮,垂首不敢看向執杯的男子。
“屬下確定!”一襲青衣儒衫的青年男子堅定地說:“那些人雖然隱藏得極好,但屬下也追查了好久,他們逃往的方向確實是新疆一帶。而且……屬下也從那些死者的屍體上發現某種圖騰,類似西北一帶某些部落特有的家族族徽,屬下曾見過,是用一種特殊的顏料塗上去,可幾十年不褪!”
“哦?原以為……只有噶爾丹野心蠢蠢欲動,想生事挑撥,卻不料連土蕃也來插上一腳,真是好得很吶!”放下手中的清茶,四阿哥以手輕叩桌面,喃喃自語:“噶爾丹窮荒巨寇,煽惑群心,莫怪皇阿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