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麼容洛書越來越忌憚他的原因,即使今夜來這裡,明知這一樁又一樁的交易會讓自己一步一步陷入險境,持續這種交易關係,完全不啻於與虎謀皮飲鴆止渴,可是她還是來了。
“殿下深夜造訪,想必不只是想和葉某開個玩笑吧?”
容洛書站在葉嵐的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想讓你做一件事。”
“那看殿下能拿出什麼交換了。”
聽著這樣毫無溫度的話,容洛書無奈地笑了:“哈,你能不能不要時刻提醒我,你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葉嵐沒有回頭,但容洛書猜都猜得到,那張臉,依舊清冷的幾乎不近人情:“可葉某,確實是個商人。”
是麼?唯利是圖的,商人。可以出賣任何東西,只要有利益可以賺到。
“很好。”容洛書盯住他的腦後,“那我是不是該慶幸,我還有和你交易的資格?畢竟,天下首富可不是隨便什麼都買賣的,是吧?”
“夜深了,還請殿下乾脆些,說完就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這樣直白的逐客令,著實讓容洛書楞了一下。
原來自己已經被這個人這麼討厭了啊?
“鬼滄,葉公子應該聽說過吧?”容洛書的臉隱在一片黑暗裡。
“嗯。”
“那當初湘雲王對鬼滄族的屠族之行為,想必你也知道吧?”
“殿下想說的,是鬼滄王留下的那批寶藏吧?”
容洛書似乎看見,大魚已經咬鉤了:“果然,葉公子是知道的。錦容對鬼滄秘寶,可是感興趣的很,不知道葉公子覺得如何?”
“葉某自然是,很有興趣。”君御嵐悄然彎起嘴角。
“很好很好!”若葉嵐知道世間有這麼一批寶貝,而且很感興趣的話,她的計劃,就有機會實現了,“聽說那批寶貝是鬼滄王留給後代子孫的,而我恰巧知道,鬼滄王的後代,就在京城裡!”
葉嵐不緊不慢地開口:“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讓我把那些人控制住,然後再謀劃他們的寶藏麼?”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麼,”容洛書帶著一副吊兒郎當的口吻,彷彿說著事不關己的事情,“鬼滄王的財寶,也是從平民那裡搜刮來的,不是麼?我們如果能找到,取之於民再用之於民,不是功德一件嗎?”
“殿下還真是好胸襟。”她聽到葉嵐冷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事到如今,容洛書也懶得理會他話語裡的諷刺:“你把那些鬼滄遺族掩護出京,送至玄武城,到時候便是他們的恩人,自然有幾乎問出那筆寶藏的下落,若找到了,你我五五平分鬼滄秘寶,怎麼樣?”
“殿下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君御嵐冷笑著,“不出半分利,卻想得到一半的好處,這可不是什麼經商之道呢。”
容洛書挑眉:“葉公子此言差矣,錦容此番,可是帶著十足的誠意來的。你應該知道,我的新寵,沈封揚,是鬼滄皇族後裔,而且,我若說,我有那份藏寶圖呢?”
葉嵐放在桌上的那隻手捏了起來。
“很驚訝麼?”容洛書將視線從那隻捏緊的手上收了回來,“就算這樣,葉公子還是覺得,錦容沒有出力麼?”
半響,沒有聽到身前人的回話。
直到——
“出去!”
容洛書以為她聽錯了,可那確實是葉嵐對著她說的。
“既然殿下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找到那批寶藏,又何必來找葉某多此一舉?殿下請回吧。”這次,真真實實,語氣裡已經有些薄怒了。
容洛書愣在那裡沒有動。
“同樣的話,殿下難道要我說第三次麼?”就是這樣冰冷的聲音,聽在容洛書耳邊,卻像是用冰琢成的利刃。
“不必了。”容洛書臉上一切玩世不恭的笑容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隱於黑夜裡的落寞,“既然葉公子如此不歡迎錦容,那,便再也不見吧——”
君御嵐能感受到,身後的那個人,如此乾脆地就消失掉了。
新寵?有一個還不夠麼?該死的濫情女人。
為什麼每次見她,無論是什麼場景,都要針鋒相對,不歡而散呢?
她剛剛說了什麼?再也不見?那再好不過了!省的他這麼在意!
動了動身子,準備站起來時,衣料的摩擦讓他感覺到身下的異樣,一張清俊至極的臉一下子變黑。
君御嵐只好僵著身子跌回椅子上去,神色竟然是從來沒有的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