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起,他家族中人果真不再走仕途之路,於結交世間奇人俠士與經商兩件事上大展其能,族內即便有人飽讀詩書也僅為修身養性,不圖謀得一官半職。說來甚幸,百餘年來,身負開國功勳的那些家族,緣各種因由凋敝沒落者有十之七八,丹明的家族卻一向興盛,飄然逸去後,深藏身與名,卻也一併將種種複雜隱患斷的乾乾淨淨,從此改頭換面,活得好不瀟灑自在。如今這世道中,於在商的也罷,江湖遊士也罷,他丹家的名號都是叫得極響的。”
楊藍驟然聽楚荊揚說了這麼一大篇話,且敘事簡潔清晰,用語優美得當,頓感稀奇得不得了,兩眼放光地看著他。
楚荊揚道:“我說得可有不清楚的地方?”
楊藍一陣搖頭:“沒有沒有,你請繼續!”
“我所謂他身份特殊,也就僅指這些。丹明性好遊歷,通達明辨,其人身上的能處和優點,實在不是三言兩語或僅憑一家之言可以說得完全的。”
楊藍點頭贊同。少頃,楚荊揚又道:“你還有什麼不解之處要問的嗎?”
楊藍想了想,對丹明家世的這番瞭解實在是頗有蕩氣迴腸之感,一時解了她心頭一大疑問。於是她直接跳了另一個話題:“這紅蕉山莊到底是什麼地方?”
楚荊揚垂眸思量了一下,道:“你不妨就將它當做這支軍隊的安營紮寨之地。”
楊藍想,既然說到這裡那不妨再問下去一點,她說:“那這紅蕉軍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呢?”
楚荊揚聽她語氣中頗有一點審視的意味,不由心頭一凜,臉上並不動聲色,卻頗有興致似的反問道:“依你看,你覺得它是什麼?”
楊藍一時沉默,眼睛轉了幾轉,也未能想到什麼比較合理而確定的解釋,便搖頭道:“我不知道。”
楚荊揚嘴角微微牽動,閃過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卻依然波瀾不驚:“你是不是覺得,這紅蕉軍也許來得不大光明正派,更甚可能是有所不軌圖謀的?”
楊藍見自己心中所存疑竇和不成章的想法都被他拎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可也不圖否認什麼了,老實說道:“我是有一點懷疑,僅是一些隨意的瞎猜而已……”
楚荊揚聞言表情幾無變化,楊藍早習慣這樣,也放棄去揣度他心中所想,只是靜靜看著他。只見楚荊揚微微笑道:“紅蕉軍是正規編制軍隊,正牌的皇家護衛軍,這一點我可以確定告訴你。”他聲音微輕而低沉,但一字字清晰有力。
楊藍不覺笑了,她很喜歡看到人這種非常肯定非常明確的樣子,這種狀態本身就給聽者以很強的安全感。她問:“那你什麼時候加入的呢?又怎麼做了軍隊的統帥?”
楚荊揚道:“我參軍後,機緣巧合,才成了今天這種局面。”他雖輕描淡寫的一說,但楊藍也知道軍中揚威立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自然不是光有一身冰山氣質就夠的,而其中具體細節,就更講不清楚了。
今天難得老天爺倒行逆施,才讓這楚荊揚能有興趣有耐心陪她聊天,楊藍深感機會難得過了這村便沒這店,暫且拋下種種傷痛煩惱,恨不得一股腦把自己疑惑的地方都問出來。接下來她想問的事情有點涉嫌隱私,但猶豫一二還是開了口:“你和煙羅,不是親生兄妹……”
楚荊揚緩緩深呼吸了一下,眼睛眨了又眨,卻並未立即開口說話。他這一路聊下來可說一直相當放鬆自如,但這時臉上卻有一絲疲憊之色顯露。楊藍生怕觸動什麼難言之隱,慌忙說道:“我就是隨口那麼一問,你不需要什麼都告訴我的!”
楚荊揚淡淡笑了一下,道:“不礙什麼,我和煙羅小時候先後蒙義父收留養育,僅此而已。”
“唉,”楊藍輕聲嘆息:“你們……都是孤兒啊……”
卻聽楚荊揚靜靜說道:“煙羅妹妹向來不知父母是誰家在何處。我是家中忽逢變故,只剩了我一個,有幸得遇義父,才算保全下來。”
楊藍聽得一驚,雖然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家子只剩下一個人怎麼著都是樁慘事,除非是成仙了。時過境遷,不知楚荊揚現在是何感觸,然而不論如何,這番話下面絕對不是像他的表情這樣一派波平浪靜的。她不欲多問,也不知該如何介面,嘴唇動了幾次,最後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楚荊揚反而是淡然一笑,說:“是我不該說這些事情才對。”
楊藍心想:沒錯,再換個話題!她好奇道:“話說你和丹明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在年少還未入伍時,我也常常三天兩頭在外跑動歷練,因緣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