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來,因崇尚佛法,敕修白馬寺,到如今已佔地近千畝,依邙山臨洛水,朝拜信徒眾多,香火可謂旺極。山門下是三個圓拱門,以青石券砌而成,寓意佛教中“三解脫門”。往裡則是東西對稱,以樓閣為中心,庭院為單元,有佛殿、法堂,又有僧堂、齋房、浴房與東司。
香客們絡繹不絕,到了這時辰人也越發多起來。南山私下與崔三娘叮囑了幾句,便離了人群去尋裴渠。她猜裴渠應是去找觀白,於是也往居士寮去。
可她在寮房外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這時已近午正,按理說觀白也該起了。她轉頭看見一個小沙彌,那小沙彌看到她,竟是認出她來,說道:“居士去釣魚了。”
釣魚?這又是什麼時候養出來的新愛好?南山雙手合十同小沙彌道了聲謝,繼續往後邊走。
芙蕖池中綠油油的荷葉接天連日,在這沒有風的正午,看著像是假造出來的。
她走到橋上東看看西看看,想要找到觀白。恰這時,她耳朵一動,徑直走到橋邊上,倚著橋欄往下探,卻只看到一支尖尖的舟頭。於是她喊道:“師祖快出來罷!佛門清淨之地,釣魚殺生什麼的太罪孽啦!”
“看來我徒孫耳朵真是太好了啊,我釣上魚來她也能聽見,就是有點煩。”
南山聽到這話,便確定這會兒觀白應是與裴渠一起的。觀白往日還稱她徒弟,今日立刻換成徒孫,速度可真是快啊。
她心裡稍稍咯噔了一下,雖然她知道觀白不會同裴渠亂說什麼,可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總之,只要不讓觀白喝酒就行。觀白一喝酒太容易講實話,一下子就會把秘密都倒出來了。
橋底下的師徒二人罔顧橋上的徒孫,繼續等下一條魚上鉤,順便聊聊無趣人生。
南山並不著急,因娘子們進完香還要用齋,下午還要去法堂,酒宴是安排在晚上的。按說她有一下午的時間來等橋下的老師和師祖,可這日頭——真是太曬了。
她噔噔噔跑回岸邊,費盡本事摘了一片大荷葉,往腦門上一頂,坐到橋上繼續等。
又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南山昏昏欲睡地開口問道:“老師不打算去偶遇崔娘子,想在這裡陪師祖一下午麼?”一個老頭子到底有什麼好陪的啊!
可她沒等到裴渠回覆,反倒是聽得觀白罵道:“娘子有什麼好偶遇的,徒孫腦子裡現在都想些什麼呢?不懂孝順二字如何寫嗎?多向你老師學一學。”
裴渠道:“老師說的是,徒兒,你去弄點涼飲來。”
還煞有介事地指使起她來了?!
南山頂著那片荷葉不情不願地去寮房要喝的,橋底下的師徒則又能放開了聊。
觀白道:“你小子也配喊我老師。拜我為師學寫字,字卻與我一點也不像的!倒是你收我徒弟做徒弟,是幾個意思?”
“老師不如說說為何收了弟子的學生做徒弟。”
“那還用說!天份這麼好的孩子哪能給浪費了!”
“老師原來這般惜才。”當年是誰說“生得聰明有個屁用”的。
“誒等等,那孩子明明是先拜我為師的啊,什麼叫我收了你學生做徒弟!”觀白迅速岔開了話題,盯著水面上的浮子一動也不動。
裴渠還要再說話,他則“噓”一聲,迅速拎了魚竿。誒嘿!又來一條小魚。觀白手腳麻利地將魚解下來丟進桶裡,放好餌繼續釣魚。
裴渠幾次要開口,都被他用腥氣十足的手給擋了:“你要再說話,我就把手貼你嘴上,愛信不信。”
就這樣等到了南山歸來。
南山將涼飲放進小桶裡給他們吊下去,自己則頂著荷葉繼續睡。
知道頂上有個聽力超群的小禽獸,底下師徒二人再無言語交流,就這麼在芙蕖池裡耗了半天,直到木桶裡裝了十來條魚,才收了手。
觀白釣了一下午魚腰痠脖子疼的,命裴渠將舟划到岸邊,師徒二人帶著漁具和戰利品上了岸,往橋那邊一看,只見南山頂了個曬萎的荷葉正靠著欄杆睡覺呢,也不怕一身乾淨襦裙給弄髒咯!
觀白指示道:“去將她喊醒。”
裴渠往橋面上走,一直走到南山面前。
他微微俯身,伸手捏住那荷葉粗梗,稍稍往上提了一下,南山卻是動也不動。
裴渠輕抿了一下唇,手移至荷葉邊緣,稍稍掀開,暮光便趁空溜上了南山的臉,鼻尖以下全是暖融融的光。裴渠低頭看她的臉,因為渴了一下午,那唇甚至幹得起了一點皮。
他看著覺得渾身不舒服,伸手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