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試圖在氣勢上阻止對方的進一步行動,於是軟刀刀鋒幾乎已割破了脖子。
有千牛衛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傷,冷哼一聲躍下馬,從箭囊裡抽出箭來,自大地說:“好不容易追了這一路,竟還是得這樣結束實在是有些無趣——”說話間弓已拉滿,箭頭更是對準了南山的手。
身體上的不堪重負已快要將南山的鬥志徹底壓垮,她到底為何想要活命呢?這些年分明過得一點意思也沒有。
食之無味,這是最大的無趣。
九年前到現在,她就不大記得自己吃過些什麼。九年間的事,也如煙雲般,沒有留下多少真切的記憶。
她握著軟刀的手漸漸垂了下去,甚至最終將軟刀重新收回了腰間。
千牛衛見她似乎放棄抵抗,卻又怕她使詐,收起弓箭並未直接行動。然這時他們卻忽聽得一陣陌生馬蹄聲逼近。待他們反應過來時,那匹馬已是從他們身邊掠過!
“抓緊我的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了鬥志將喪盡的南山,她幾乎是下意識轉過身,沒有給自己的驚訝留任何反應時間,便恰到好處地緊緊抓住了那隻乾燥又暖和的手。
下一瞬,她順勢一躍,裴渠便將她護在了身前。
她從未想過裴渠那樣看起來無縛雞之力的手竟有這樣的力量。
深棕駿馬疾馳在狹窄林道上,往林子深處奔去。
耳邊只剩了馬蹄聲與頭頂的呼吸聲,南山許多事還未來得及想明白,便見他握住韁繩的手猛地鬆了一下。
“老師?”
裴渠下一瞬又緊緊握穩韁繩,忍住翻湧而上的血腥氣,忽然聲音平穩地喚了一聲:
“朝歌。”
儘管上次雨夜他像個老太太一樣囉囉嗦嗦說了一堆,卻沒有得南山半點回應,那時她只壓壓帽簷,逃跑似的上馬走了。
呼呼風聲中,南山終於應了一聲:
“是我。”
裴渠如釋重負地勉力笑了一下,然背後卻又多了一支箭。
☆、第59章 五九窩藏
裴渠醒來時後背疼得令人難動彈;他隱約只記得在林中被千牛衛追殺,肩頭後背皆是中了箭;南山敏銳發現不對勁;一把扯過韁繩;回頭喊了一聲“老師抱緊;別跌下去”便朝林子深處狂奔。
南山即將熄滅的鬥志彷彿又燃了起來,耳朵亦是好使得很,反應比誰都迅疾,輕巧避開身後的箭;陡然拐進難走的小道;努力將千牛衛甩在身後。
她幾乎拼盡了全力,一生中沒有比此刻更想求生。
這場景裴渠大約會記一輩子。他先前一直將南山還當作九年前那個孩子;然事實上,她卻已從一株小苗艱難地竄成了一棵大樹,能經風雨,能受日曬,能忍冰雪,堅韌到令他難想象。
“往終南山道觀走。”
身後的千牛衛已距離他們越來越遠,裴渠的頭越發沉重,也只能這樣囑託一句。
南山袖口亦滲出血來,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也不覺得傷口裂開很疼。她能感受到裴渠近在咫尺的體溫、呼吸,小小的身體便似乎蓄滿了無盡力量。
九年前他將奄奄一息的她從屍堆中翻出來,而今,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終南素來不易行,而這口氣卻撐著她帶著裴渠最終抵達了山上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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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渠努力回想了一番,很多事卻記不大明朗。他環顧四周,只見小案上靜靜焚著薰香,而香爐旁邊則是數不清的白布條與藥罐。
“郎君千萬不要亂動!”一名小道士推門而入,見裴渠試圖翻身,立刻衝上前阻止。
裴渠辨出了那小道士的模樣,確定自己此時的確是在觀中。
是南山將他送來的嗎?
那麼,南山在哪兒?
裴渠罔顧勸阻想要坐起來,那小道士趕緊上前按住他肩膀,又心疼地伸手去摸摸自己方才耐心給他捆好的布帶,委屈說道:“貧道剛給郎君換了藥!看!又滲出血來了!”他方才捆得很是精心,可不想這麼快就又換一次。
小道士欲哭無淚,裴渠看看他,卻還是坐了起來。他唇色白得有些可怕,小道士不高興地瞪瞪他:“郎君要是再昏過去,貧道要被師尊責怪的!”
“不會讓你為難的。”裴渠聲音十分嘶啞,說話時牽動傷口都疼。他低頭忍了會兒,又問:“我只想知道,與我一道來的那位娘子,現今身在何處?”
小道士見鮮血不斷滲出來,實在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