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的語氣開始不鹹不淡。
我咬著牙在肚裡把何求翻過來倒過去煎魚般罵了一遍。“的確是應酬不少。”
“嗯……”何太華沉吟一會,“看來你是太閒了。”
我不敢應聲,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半日,何太華突然問道:“你想去哪裡?”語氣變得凝重。
“什麼?”我霍然抬頭。
“也是時候出來做事了。”何太華說著,揉了揉眉心。
或許是今夜月黯,她臉上顯出平日少見的疲憊。
因為那個動作,外套突然下滑。
在她反應過來前,我已經上前一步幫她抓住衣衫,又很自然地替她籠好。
看到她詫異的神情,才覺出不對,忙笑笑,掩飾了那一時的錯愕,收手。
“夜來天寒,母親連日操勞,必然累了,還是早點回房歇息。孩兒先告退。”
鞠個禮轉身離去,快拐角時,聽到何太華說了句:“你自己好生考慮一下。”
抬首望天,嘆氣。終於還是來了麼?
無憂無慮的紈絝生涯是到頭了。
翌日一大早就被琉璃推醒。
皺著眉頭瞪她一眼。此人抱著一捆禮服諂笑。“公子,你大婚已過四十五日,今日姑爺們回門,你趕緊收拾打扮吧,回親禮何求和我一早備好了,車也已在門口候著。”
我正張嘴打著哈欠,這下合不上了。日子過得迷糊,早忘了還有回門這檔子事。
“怎麼安排的?”想想還是問了一句。
“現下出發與謝姑爺先去尚書府,在那邊用完午膳,歇一會未時左右李三載你去左相府,何求會安排人送江姑爺在門口與你會合。至於晚膳,你看著方便,在江姑爺府上用,或者回府都可以。”
我點點頭,可以,這統籌方法不錯。
出門只見兩輛鑲紅配金的黑色馬車,還有一列禮車伴府裡的八個侍從。
何求一見我就迎上來。“公子,謝姑爺已經在車上坐好,就等你了。”
咦?我看看隔壁的馬車。這人不是最愛遲到麼,今日居然這麼積極。腦子裡立時出現謝清流梳著大背頭,手持電吉他,深情閉目吟唱: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
不由打個冷戰。
琉璃詫異地看我一眼。“公子莫不是穿少了?”
我看看身上裡外不知幾層的禮服,無語。
到得尚書府門口,一下馬車,就覺氣氛不對。除了謝府的看門家丁,另有若干侍衛屹立左右。那服色我當真再眼熟不過,乃是皇家禁衛套裝。
尚書府裡今日有貴客?
正想著,肩上一沉,有人將手搭在上面。
“進去啊,傻看什麼?”
我抽抽嘴角,偏下…身子。
謝清流從我肩膀處挪開手,順勢往下牽起我的朝前走。
本能地掙了一下,他攢得更緊,極快地貼近我耳邊說:“何其軒,配合些。”
繼而笑著招呼門口一個有些年歲的老家人。“胡嬤嬤。”
那嬤嬤見到他面色一喜,鞠禮道:“三倌兒回來啦,今日大倌——今日君上也在呢,府裡多少年沒有這般熱鬧了。”又對我行禮。“公子好啊!”
謝清流面上神氣似喜非喜。“是麼,他也來了?真巧。”
巧麼?我看看那些禁衛,撇嘴。謝清流回門,他來做什麼?
想著想著,微微蹙眉。
胡嬤嬤前邊領路,一面絮絮叨叨問兩句謝清流在右相府的日子,不外乎吃得如何,過得如何。
謝清流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話,偶爾看看身邊心不在焉的我——真是心不在焉,過了很久才發現他一直用手指在我掌心畫圈。
慢下腳步,挑眉看他。他回看我一眼,笑,彷彿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道:“頭疼吧?”
因為謝清悠的身份,琉璃等人在二門處就止步了,胡嬤嬤又領著我兩個走了半日,到一間雅潔廳室外頭停住。
“大人,何公子與小少爺到了。”
“進來吧。”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和謝清流一進去,就見正廳主位上坐的謝清悠。
王君斜靠著紫檀大椅,穿著家常的藕荷色錦緞襖子,手裡尚袖著一個紫色暖手爐。
一頭青絲隨意挽就,神態溫和,看到我們行禮,欠了欠身子。
“起來吧,自己家裡,又是一家人,少些禮數。”
這人氣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