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猛地張大,轉身就往下面跑,邊跑邊叫:“阿爸,阿爸,有人往這邊來了!有人往這邊來了!!”
格布跑得飛快,我也不急著跟上他,只盯著那方向仔細看,只見河對岸有一大片的陰影快速移動,轉眼到了河邊,面對河水稍停頓了一下,接著便開始渡河,雖然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馬,但行動迅速,井然有序,看那情形,定是訓練有素的夜行軍隊。
那軍隊驅馬淌河而過,速度奇快,方向正是往我們所在的山谷而來。我見情形不妙,一轉身也往回跑。想無論如何先跟莫離回合再說,沒想到才一個縱身,眼前就是一道黑影,我一聲驚叫才出口身子便被人帶住,耳邊傳來熟悉的嘶啞聲音,“叫什麼?”
莫離是接到格布的報信之後趕來的,後頭還有幾個人氣喘吁吁地跟著。那片黑壓壓的陰影仍在河中快速移動著,所有人一眼看過之後都是臉色沉重。
這軍隊夜行神速,又方向明確,竟像是熟知此處路徑,我正覺吃驚,耳邊已經聽到格布飛奇怪的聲音,“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伊麗搖頭,“不可能,這山谷入口只有我們知道,他們又怎麼找得到這裡?”
莫離臉上露出意思略帶寒意的笑。我就立在他旁邊,明白他的意思,又不敢相信,把聲音壓到最低,幾乎吐著氣說話:“難道有人洩密?”
他嗯了一聲,“看來如此。”
牧場上的人正圍在一起爭論著是否繼續在這裡躲避還是儘快向草原深處逃離。我看著那一張張黑紅質樸的臉,不敢相信地,“怎麼可能,這些人當中也會有出賣朋友的叛徒?”
他看我一眼,眼裡有反問,哪裡沒有?
我一滯,情不自禁想起初見他時,莫離對所有人都不信任的冷酷態度,嘴裡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是突然覺得他離我遙遠,未及思考,手指一動,便再次抓住他的衣襬。
最近我這個動作做的習慣成自然了,他也察覺到了,但只是低頭瞥了一眼,並未皺眉,我心裡就安了一點,舉得就算他對天下人都存著戒心,只要對我是好的,那就夠了。
桑扎走過來,緊皺著眉頭與他商量,“莫小哥,你看現在這情形……”
其他人也把目光都投向他,這些人雖然才與莫離相處半日,但都對他尊敬有加,這種危急時刻,臉上的表情竟都有些將他當做救世主的味道。
也難怪,這些牧人過慣了草原放馬的平靜生活,突然有軍隊來襲,就算有些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總是驚惶無措。莫離武功高絕,出現的又是如此及時,難免被他們依賴。
莫離將目光放遠,眺望遠方,那片陰影如烏雲般直撲向我們所在的山谷而來。他眼力極好,黑夜中凝目一瞬便開口。
“有上百騎人馬,夜行仍能如此迅速整齊,當為訓練有素的軍隊。”
有人抱頭叫起來,雖然說的是蒙語,但聽上去驚慌無比。
桑扎用蒙語對那人怒喝了一道,又道:“叫什麼!要是來了,我們就拔刀一戰,殺的一個是一個,草原上的漢子還怕死!”
莫離瞭望一下地勢,略略沉吟,“此谷可是隻有那一個出入口?”
桑扎搖頭,“這山谷前後都有通道,只是全都極盡隱蔽,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伊麗用蒙語將父親的話重複了了一遍,旁邊人聽到後山有路,俱都露出驚喜之色,有人更是叫出聲來。
桑紮緊皺眉頭,“後山那條路,我從未對他們提過,因為那是一條絕路。”
“為什麼?”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那小道曲折狹窄,通往沙漠,那裡千里無人,出口便是流沙區,我只去過一次,就差點丟了性命。”
眾人默默無語。我見莫離目露冷光,一個個從他們低下的臉上掃過,卻忽的一笑,只道:“那就是絕路,好。”
都覺路了,還好什麼?我愣住。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慌張凌亂,全不解他這個好字究竟是從哪裡來?
莫離收回觀察眾人的目光,眼睛對上桑扎,微笑著道:“我倒有個辦法能叫這些人有來無回,只是不知老場主舍不捨得那些馬兒。”
桑扎低頭往山谷的馬群望去,眉峰一蹙,表情沉痛,但接著便猛地抬起頭來,“好,只要能給草原上那些冤死的族人報仇,我這些馬兒又何足惜!”
“好,那你現在就讓人將谷中馬兒魚貫趕入後山小道。”
“這……”桑扎一臉震驚,“這不是送它們去死?”
莫離頷首,“墨國騎兵為這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