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可想清爽了?”
“晚輩想清爽了。”
“挺舉,”齊伯長吸一氣,老眉皺起,緊盯挺舉,“你再想想,你是讀書人,不懂五穀呀。”
“謝齊伯關切,”挺舉朝他拱拱手,“晚輩此來本就是做徒工的,不懂正可習練。”
聽挺舉講出這般硬氣話,俊逸不由一震,衝他微微點頭:“好吧,既然賢侄堅持,魯叔就隨你的意。”看下手錶,轉向齊伯,“齊伯,辰光不早了,你陪挺舉去谷行,我帶曉迪到錢莊去。”
一是離錢莊只隔幾條街道,二是想給順安留個深印象,俊逸就沒叫車馬,徒步而去。走過兩個街道,俊逸心裡有事,步子越邁越快。
“魯叔……”順安小跑幾步,跟上去,仰臉望向俊逸,欲言又止。
“啥事體?”俊逸緩下步子,心不在焉。
“小侄真不曉得哪能個謝你哩。”
“為何謝我?”
“我……”順安遲疑一下,“小侄初來乍到,跟魯叔非親非故,魯叔一見面就……收留我,重用我,這又親自為我作保,魯叔這份大恩大德,我……”聲音略略哽咽,“這輩子做牛做馬,怕也報答不完了。”
“曉迪呀,”俊逸拍拍他的肩,“你想多了。你是人才,你來是幫魯叔做事體的,要講謝,是魯叔該要謝你才是。”
“魯叔,”順安哽咽出聲了,“你講出這話,曉迪更是不敢當哩。魯叔,曉迪沒有別的本事,只有心誠。小侄既投魯叔,這一百多斤打總兒就是魯叔的。魯叔指向哪兒,小侄打向哪兒。有成績是魯叔的,如果有啥過失,小侄一力擔當,絕不會給魯叔添麻煩。”
俊逸盯住他,見他這般表白,倒也感動,微微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哪!曉迪,你放心,魯叔心裡有桿秤,只要你肯好好幹,魯叔是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話,二人已到錢莊。
生意甚是鬧猛,在櫃檯視窗前排隊的客戶足有五六十人。
順安為錢莊大門的莊嚴氣勢所震撼,站在街上驚歎不已。
“曉迪,進來吧!”魯俊逸向他招手。
茂升錢莊共分三進院子,靠街的是第一進,為大廳、櫃檯、客戶接待等營業場所,中間一進是守護甚嚴的銀庫,後面一進是錢莊經理等的辦公室,稱為後堂。
聽到他們進來,協理老潘迎上來,瞄順安一眼,走到俊逸跟前,壓住內心的興奮,悄聲道:“老爺,大生意來了。”
“哦?”俊逸目光徵詢。
“是洋人的。”老潘接道,“大英怡和洋行江擺渡馬克劉一大早就把慶澤叫走。方才慶澤捎來準信,說怡和洋行有心跟我們合作一宗大生意,估計不下五萬塊洋鈿。慶澤粗算一下,我們少說可賺一萬多。倘若五萬洋鈿再存入我們莊上,一年下來,又是不少息銀。”
聽到是馬克劉,俊逸非但沒見驚喜,眉頭反而擰緊了。
老潘頗為詫異:“老爺,你這是……”
“好好好,”俊逸擺擺手,勉強擠出個笑,“有生意是好事體。老潘,來,給你介紹個新人,是個才子。”衝順安招手。
順安近前一步,朝老潘深鞠一躬。
俊逸指著順安對老潘道:“這是傅曉迪,餘姚人,前科生員,本要進舉的,科場取締了。”轉對順安,“曉迪,這是潘協理。我不在時,錢莊大小事體皆由潘協理操持。”
順安再次鞠躬:“晚生傅曉迪拜見前輩,敬請前輩多多指教!”
“嗯,”老潘審他幾眼,點頭道,“像個秀才。啥人是你保人?”
“就寫我吧。”俊逸接道。
老潘不再問話,拿出一張白紙,遞給順安,指指旁邊信房:“你先到信房,那裡有紙墨,把你的身世、經歷等寫出來,寫三代就行了,寫好後過來尋我。”
順安謝過,走進信房。
“老爺,”老潘壓低聲音,“你想讓他從何處做起?”
“聽你的。”
“洋行生意越來越多,慶澤忙不過來。老爺既然相中曉迪,就讓他跟著慶澤做跟跑吧。”
“你安排就是。我有點事體,先走一步。”俊逸沒有進屋,轉身匆匆走了。
見俊逸此來僅為介紹順安,且對五萬洋鈿的大單生意沒有喜感,老潘甚是納悶,正在房中眯眼琢磨,順安拿著一張寫滿履歷的紙頭走出信房,雙手呈送老潘。
“曉迪呀,”老潘看完履歷,點點頭,臉上眯起笑,“怪道老爺看中你哩,原來是世代書香,祖上還進過舉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