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絕不能再馬虎處置!”太后說著,轉而望著官家放慢了語速,“官家離開汴梁那麼多天,對城中發生的事情可也清楚?”
官家微一皺眉,“娘娘是說汴梁城中起了騷動之事?臣之前已經接到了五哥派人送來的奏章,但有些事情還未及詳細過問。”
太后生硬地笑了笑,“你自是有五哥這個好幫手,處置起事情來雷厲風行,不留空隙。”
官家朝端王望了望,雖聽出太后話裡有話,卻不知她到底所為何事。端王早就知道太后意有所指,但見周圍眾人皆在,便也只好恭敬答道:“嬢嬢誇獎,臣愧不敢當,只是盡力維持著城中秩序,所幸沒造成大亂。”
潘太后唇邊冷笑浮起,自白光寺懷思太子被劫之後,她始終也在派人追查。可至今非但尋不到太子蹤跡,連一向被視為心腹的錢樺也死在了宮外。雖然錢樺是被她胞弟潘振雄的手下滅口殺死,可在太后看來,若不是那些人劫走了懷思太子,此後的一系列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錢樺也不會命喪黃泉,最終還被拋入汴河。
而這變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是在官家離開汴梁之後就忽然爆發,端王甚至還將九郎也拖涉其中。
故此,她早已認定此事必然是官家所出的計謀。
“五哥倒是人如其名,當真謙遜得很。”太后心中腹誹,面上卻還淡然,只是看著這父子著實礙眼,便撐著前額道,“想來你們父子見面還有許多話要說,老身這裡也不留客,你們各自散去便是。”
官家本也無心在此久留,便告辭準備離開。淮南王卻向他揖了一下,道:“剛才說的事情還未有定斷,臣弟想著與娘娘再細細商議一下。”
“……也好,你與娘娘也有一年未見,便留下陪娘娘說說話吧。”官家說罷,端王與其他皇子亦接連告辭。太后並不挽留,望著他們一個個步出大殿,見九郎走在最後,不由喚了一聲:“九哥。”
九郎在門檻前停了腳步,怔然回頭。
他自進來後除了循例問候與告辭以外沒多說一句話,此時忽聽得太后叫他,回首間只見她端坐于飛鳳鏨金椅間,背後是寶光爍爍的屏風,卻襯得太后的臉色格外青白。
“嬢嬢,有何事吩咐?”
九郎低聲問了一句,留在了殿門邊。
他身姿孤卓,轉回間還是行動滯礙,那一夜在寶津樓著實傷得不輕。潘太后看著他,門外陽光斜斜射進,九郎的眉目間籠上了一層淺淡的光影。
“腿上的傷可曾痊癒?”她慢慢地問道。
“差不多了。”他低頭回答,沒什麼表情。
潘太后有些怨懟,“為何見你走路還是不敢用力的樣子?沒有痊癒何必天天跟著端王奔波忙碌?”
九郎低著眼簾道:“右足本就是不能完全著地的,之前躺了那麼久,而今走路還有些生疏,請嬢嬢不必太在意。臣也沒有跟著五哥奔波,只是有幾次出去找他而已。”
潘太后本是有心要提醒他別再與端王太過親近,可見他還是冥頑不靈,便緊抿了唇不再說話。一旁的淮南王見狀,便微笑地道:“娘娘也是關切至極,生怕九郎再有所閃失吧?只是九郎怎會無端受了傷?我倒是沒聽皇兄說起此事。”
潘太后眉間一蹙,九郎為了雙澄受傷的事她並不想被更多的人知曉,但見淮南王問及,也只得敷衍道:“他自己不慎,下樓時跌了一跤,腿骨險些斷掉。”
淮南王面露驚訝之色,還待問起詳情,太后已向九郎道:“你久站不適,回宮歇息去吧。”
“臣告辭。”九郎躬身行禮,沉默離去。
潘太后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不覺流露出鬱色。過了片刻,淮南王見周圍暫時無人,便試探問道:“看娘娘的神情甚是沉鬱,莫非最近有何事惹得娘娘不快,卻又不能明言?”
潘太后聽他這一問,不由轉目望去。
他與官家一樣,臉型輪廓都酷似先帝。但比起形容消瘦,雙目也因勞累過度而深陷的官家來,淮南王正是大好的年華。他姿容俊朗,眼神明亮,言談間常含笑意,不像官家那樣神情嚴肅。
“哼,一個個都不讓老身安心。”她雖滿心怨懟,可還不想對著淮南王訴苦,只輕輕帶過。
淮南王卻笑了笑,溫和道:“先帝在世時多因頭痛頑疾而不能如常視政,幸有娘娘與眾國舅輔助,才能使滿朝文武竭盡忠誠為國出力。當時臣雖年少,卻也知道娘娘為這聖朝勞心勞力,而今臣雖常年留在淮南,但也希望每年來看望娘娘時能見您笑容滿面。可現今娘娘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