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兩間分別喂著驢和騾子。屋裡油燈亮著,是一個又黑又粗的罐頭瓶子,燈捻是一根粗布擰成的,拇指粗細,火把一樣,上面冒著一股黑煙。屋裡的尿騷味很衝,裡面還裹挾著炒熟的黃豆香味。剛進去感到味道嗆鼻子,呆上一會兒,屎尿味和人出氣進氣的味道混成一體,難以辨別。
黏魚頭正在屋裡打牌,看他們神神秘秘,說著半截話,琉璃弄不明白啥意思。鯰魚頭40多歲了,嘴巴很大,下顎很寬。他曾娶過媳婦,人家和他過了幾天偷跑了。有人說他和那女人屬相相剋,有人說他把老婆打的要死要活,人家受不了才跑了。說啥話的都有,鯰魚頭一概不理。
那年隊裡修水渠,鐵頭和鯰魚頭吵架的時候,鐵頭揭他的短,亮他的醜:“韓大壘,你連驢馬都不如,就是個大王八蛋。“
他轉過臉對幹活的社員說:“你們知道他老婆為啥跑了,因為他讓老婆唆他下面的玩意兒。”
村裡男人看著鯰魚頭笑,把黏魚頭笑的腳底板起毛。有人接著罵他:“缺心眼,大傻叉,連豬狗都知道把那玩意兒往那裡塞,你往人嘴裡塞,連畜生都不如。”
人說的多了,鯰魚頭急了眼,便和鐵頭打架。鐵頭當然不怕,兄弟幾個一起打,鯰魚頭吃了虧。沒辦法,鯰魚頭見人就解釋沒有那回事兒,說鐵頭誣賴他,故意出他的窩囊。鐵頭見人都說是鯰魚頭親口說的,一點也不冤枉他。
鐵頭進一步證實:“他老婆跑後找我請假,要外出找人。我說你不說實話不准你的假。沒辦法,鯰魚頭才和我說了實話。”看人不信,鐵頭用手指指天,用腳跺跺地:“我要是說瞎話,死我的當頭兒子,天打五雷轟我全家。”當頭兒子就是大兒子,農村最看重的就是長子長孫,這是最毒的毒誓。咒賭到這個地步,村裡人真信了。鐵頭敢拿他寶貝兒子的命來賭,不信都不行。
沒幾年,鐵頭的兒子真的得病死了,才十二三歲,村裡人又不信了,這事兒又成了無頭冤案。
琉璃和二歪進屋,幾個人不打牌了。黏魚頭把嘴咧到了後腦勺:“你們兩個孬二蛋來幹啥,不回家鑽被窩拱奶吃去?”
琉璃道:“大壘叔,現在我胃虧肉,想弄點帶腥味兒的東西,填填肚子。”
鯰魚頭一臉的壞笑:“你找二歪他媽去,金格身上的肉香,那東西都能讓你解饞。”
勝利和二歪一起罵鯰魚頭,鯰魚頭不還嘴,就是乾笑,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飼養員劉德義在旁邊起鬨架秧子:“小叉孩兒去了能幹啥事兒,把腿伸進去搗蒜啊?不是那回事兒。”劉德義的話引來一陣淫笑。
劉德義是個70多歲的乾巴老頭,像個老猴子,一肚子壞水。生產隊的麥秸跺蓋在牛屋前,那是生產隊牛驢一冬一春飼料,村裡常有婦女蒯個籃子到牛屋來,偷點麥秸回家引火做飯。麥秸跺很快被薅去一半。
鐵頭見了急眼了,罵劉德義,讓他看住麥秸,不然開春牲口沒吃的。劉德義對付這樣的人有辦法。他不罵人,不著急。遇到女人過來薅麥秸,不吭不響,從後面一把抱住女人,先摸上面的肉山,再摸下面的水窩。來偷麥秸的女人不是外人,單門獨戶的人家,女人沒有膽子來偷麥秸,來的全是劉德義家族裡的娘們兒。
他不管不顧,侄媳婦,孫媳婦照摸不誤。除了自己屋裡的孫女和兒媳婦不摸,其他女人概不放過。女人們被摸了,紅著臉,罵幾句走開,從此再不來牛屋。劉德義落個扒灰的名聲,麥秸卻真的看住了。
金河年齡比劉德義小,輩分卻是兄弟,說話就沒那麼多講究:“猴子哥,人家小孩過來玩,你那老叉嘴別那麼損好不好?”劉德義身材相貌像猴子,人又精明刁滑,村裡人叫他猴哥。
劉德義道:“自古的習慣,嘴饞叉就浪。這麼大一點不學好,就想著吃好的,以後沒啥出息。”
金河道:“呆一會兒你啥也不要吃。渴了,去牛欄裡找個母牛喝牛奶,想吃肉找個母驢吃驢叉,別動其他腦筋了。”
劉德義罵道:“不讓我吃,你們都滾蛋,不能在這裡弄事兒。”
勝利在一邊和稀泥:“別吵了,快點準備傢伙吧。”
金河道:“這幾個小孩子怎麼辦?”
鯰魚頭道:“來者有份兒,算他們一份。”又說:“咱們先把醜話說前頭,今天晚上這事兒,誰要說出去,我日他媽一回。”
琉璃和二歪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兒哪,金河把話叉開了:“你先講個故事,講完就動手。”
黏魚頭搖扇子一樣擺著手:“今兒個喉嚨疼,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