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3 / 4)

得到您諄諄的訓教真使我更覺得愉快。

讀過您的信以後我們都有極大的感觸,覺得理想與現實實在相差得頗遠。我們原以為滇南一定會發生戰爭,帶兵生活一定是很饒興趣。……然而當我們親歷其境後,又不免失望。

您要我們在滇南小住,好好的訓練部下以準備來日的戰爭,未嘗不是。但實際上我們不能忍耐太久了。這種急燥與不安也是現實生活中許多矛盾所造成的。中國不是沒有好兵,部隊的改造也不是絕望,但你得花很多的時間很大的耐性和許多黑暗的習氣,死硬的頭腦相周旋。而對於這些我們似乎還太年輕了。再加我們若是處在靠近都市的部隊,或是近交通線的,至少我們還可以時常得到一點新知識,新教訓,而我們所在的恰又是一個文化學術極閉塞的地方,如果老這樣下去我們很可能變成一個二十世紀世界中的原始人。不但得不到新的知識連舊的也保不住。

爹,您想,您為我們想一想。我們應該怎樣呢?

我們希望得一個更有效地運用我們的力量的地方。

您送我的那杆手槍還在嗎?現在真後悔那時為什麼沒有帶來,做國境的偵察工作太需要那個了。

兒 海男(十一月二十八日於八寨)

當我正要替他們設法解決這焦燥不安的問題的時候,海男又來了這樣的信:

爹:

這十多天以來一切情形都有很大的變化。在軍事上我們今後是要轉守為攻。近來進軍安南的空氣極為濃厚。民氣士氣也都興奮鼓舞,似乎勝利就在目前。可是偏偏在好機會快要到來的時候我們又有了意外的事。仁宇得電,他父病垂危,已匆匆乞假返湘。而我呢奉令隨本營到貴州訓練新兵。從前因無情況天天嚷著要到別處去,而今就是想不離開這裡都不可能。這真是從何說起?我們在這裡過了年就要出發。我雖自怨機會太壞,但一想到隔我年高的祖母究竟近些了,也覺得高興,許能抽暇趕回家來慶祝祖母的 70 壽辰吧。

兒 海男(十二月二十五日軍校畢業一年紀念日)

果然在第二年抵達安順之後,他得了司令官的允許趕回桂林。參與了他祖母的壽辰。因為仁宇送母歸到重慶順便想到重慶找機會,有信來邀海男去,這樣在去年的年末我從花橋到南站又送他離了桂林。碰巧在崑崙關戰役的名將鄭洞國將軍抵渝組織他的×××軍,“有志者事竟成”,他們終於還了遠征的宏願。這我在前面已經提過了。

海男離開桂林的時候留下了“邊塞英雄”,“孩子軍”兩個劇本和一篇散文的紀行文,要我代他整理發表。“邊塞英雄”寫的正是他和朋友,深入越境偵察敵情的經驗。雖則不免青年人常有的浪漫主義的氣份,但題材的積極和熱情的奔放是頗有足多的。海男小時候和廖楚容兄最要好,他們自比為漿糊和紙,就是分不開的意思。楚容在桂曾鼓勵海男寫他的紀行文,將刊載他的雜誌上。不料後來楚容的雜誌竟成流產,海男的文章也不曾寫完。這裡存下的僅僅是途中的幾段,許是我們從東靈街搬施家園又有些散失吧。昨晚我偶然細讀了一遍。覺得這個從他有生以來常常跟著我們四出流轉的子於今在他獨立奮鬥中更吃了苦了。海男的生母漱渝是在這孩子剛兩歲時死去的。海男從小靠他老祖母撫育。飄泊不定的生活使我不能給他滿足的教養與關心,這是常常使我難過的事。但我對讀者這樣不憚耐的敘述這孩子的事卻也不是由於單純個人的感傷。今日神聖的民族戰爭不能不要求一個做父母的貢獻他們最愛的兒女,實際上也有無數的父母這樣貢獻了。我們知道青年人決不怕打仗,也決不怕死。怕的到是沒有真和敵人拚命的機會,或是沒有看到敵人以前倒在一些可能補救的困難或無謂的磨折之下。我看了孩子的紀錄曾經流淚。看到他在泥濘的峭壁上一步步的膝蓋與胸脯抵在土石上爬著,尖石頭刺著他那已經傷痛的腳板,飢餓使他的肚子幾乎癟的合攏來,眼睛起著暈眩,躺在地下一步也不能走動的時候,我彷彿聽到他叫“父親”叫“祖母”的聲音,而我那時很可能是在桂林安舒地觀著劇,或是高枕而臥。我真是那樣的難過,我恨不得那時候在他身旁抱他起來,設法給他一杯開水喝。這也是天下做父母的心,況且他又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但海男所受的痛苦比起廣大抗戰官兵最不幸的一層來,是幾乎不足道的。第一海男們的苦痛畢竟是暫時的。從芷村到小街還這樣困難而到了八壩以後畢竟又得到上下的愛護,過得不算太壞。再者海男們雖然感著工作學習上的苦悶,但畢竟我們還可以請他們的長官設法調動,務使他們得更適合的發展。而廣大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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