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那種微微發麻的冷。這冷讓我的舌頭都有些麻痺了,卻又不能讓人看出來。
因為沒人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在這樣柔和的燈光下,在這樣快樂的氣氛裡。
我看到這男人背後伏著個女人。
女人頭髮很長,長長地蓋著她低垂的頭,只露出一點青灰色的下巴,用力擱在男人的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左右微微搖晃。
身上一套血紅色襖子,半邊裙子在地上晃著,拖把似的,上面繡的團花和鴛鴦,跟艾桐買來的那些布料上的針繡一模一樣。
後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跟那兩個一無所知的人道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只知道跨進房門那會兒手腳還是冰冷的,直到狐狸迎頭過來甩爪子拍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魂似的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看見傑傑大老遠的朝我齜牙咧嘴,好像我變成了什麼怪物似的,我剛朝它伸了下手,它嗷的下就竄開了,落荒而逃似的。然後被狐狸一聲不吭拖去廚房灌了大半碗加了鹽和符灰的清水,喝完了水不讓我說話,只讓我在朝南的角落裡站著,他就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看報,一直到每晚的八點檔準時開播,他才慢吞吞從報紙後面探出半個腦袋,然後頗為驚訝地挑挑眉:“哦呀小白,你咋還在這裡杵著,等誰呢?”
“不是你讓我站這裡的嗎??”我反問。
“我只是把你帶到這裡來而已。”一邊說,一邊眨著眼,好似我多莫名的樣子。
“可你也沒說過我可以離開了。”
“嘖,我剛以為你比以前聰明點了……”
於是突然明白我好像又被這死狐狸給戲弄了:“你為什麼不去死!”
“哦呀……”這話一出他嗤笑:“我死了誰來給你消災。”
我無語,我氣結,可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被他氣死,這問題長久以來我一直在問自己。可又不能真的跟他翻臉,誰讓我還有求於人。這可是怨不得別人的,要怨只能怨自己無能。
“狐狸,今天碰到了些事。”
“與我無關。”
“很重要的。”
“跟我沒關係。”
“你欠我幾個月房租了?”
“……哦呀,說來聽聽。”
再次見到艾桐是兩週後。她讓我陪她去蘇州取她新做好禮服,我給她帶去了狐狸做的點心。
禮服是在觀前街很有名的旗袍店定做的,鮮紅色的旗袍。很漂亮,細巧的肩線,弧度收得很完美的腰身,襯得人的身材像支精緻的花瓶,這絕對是褒義。
精道的針腳功夫把艾桐那幾塊長沙買回來的舊布料繡在了一起,不出意料,團花和鴛鴦那塊繡在了胸口上,其它兩塊比較窄的縫在了袖口上,再用由淺到深的線彌補了新舊不一導致的色差,很棒,看起來天衣無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艾桐試穿的時候。我不知道她自己有沒發覺。
雖然那兩種布被用針線補了色差,可是穿在身上看還是有些突兀,尤其在一些特定的光線下,那兩種顏色看起來就像血溶在了紅帕上。
真是很清晰的一種感覺,但我沒對艾桐說,只是問她自己感覺如何,她說很喜歡。說那話的時候兩眼是閃閃發亮的,這讓她整張白得有點缺乏生氣的臉也因此光鮮了起來,所以我就更不能說。誰會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讓人覺得晦氣的話呢,畢竟這不是平時穿穿的衣服。
回來的路上心情很好,艾桐一邊吃著狐狸做的點心一邊順便跟我聊了她的張寒。張寒是個中醫師,寫得一筆好字,也寫得一手好文章。他們是在網上認識的,因為張寒的部落格,而戀愛卻是在醫院,那時候艾桐得了個比較麻煩的婦科病,而很湊巧的,張寒是她的治療師。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把。一邊嚼著糕艾桐一邊目光閃閃地說,幸福無須言表。
而我只是比較在意她手上那隻盒子裡剩下的點心。
那些點心我第一次看狐狸做,顏色很漂亮,櫻花花瓣調的色,紅豆磨細了同老山參的汁和在一起做的餡,一開盒子就是股又像花又像蜜似的味道,很誘人,不過我一口也沒嘗過。
這是狐狸做給艾桐吃的,只是給她一個人吃的。
第三次見到艾桐,是三天後她的家裡三天不見,她看上去好像剛生了場大病,臉色比上次見到時更白了,人也瘦了一圈,隱隱可以看見太陽穴上的青筋。
我很奇怪她在家也穿著長大衣,從頭遮到腳那種。等我坐定她脫掉了大衣,我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大衣裡面穿著她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