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輕如燕,好像在飛,我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飛嗎?今天願望終於達成了,可是我的胸口為什麼這麼悶,心為什麼這麼痛,鼻子為什麼一直酸酸的想要哭呢?
前方有一道細長的白光在閃爍,彷彿在朝我招手,於是我不由自主地朝那道光飄飛過去,光漸漸地擴大成一道光暈,透過那道光暈,我竟然看到了老媽,還有躺在床上禁閉著雙眼的“我”!老媽滿臉的哀痛,流著淚,握著我的雙手,正在跟我說話:“晨曦,晨曦,你能聽到媽在叫你嗎?你這個懶丫頭,都睡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肯起來呀?為什麼呀?”
看到此情此景,我想伸開雙臂過去抱住媽媽,跟她說,我就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呀!可是伸出手去,卻什麼也沒有抓到,我看到的一切彷彿就像是沙漠裡的海市蜃樓一般,明明那麼真實,甚至都能聽得那麼真真切切,卻伸手而不可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要往前走,卻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阻隔在前面,根本就過不去!
我心裡焦急萬分,剛想大呼一聲:“媽!”,聽到耳畔卻傳來一聲輕柔的“禧兒!”。我轉身一看,是畫像上的“冰月”,她仍是在畫裡的那般裝束,飄逸出塵,站在梨花雨中,此刻眼中滿懷著慈愛和期盼的眼神,深情地望著我,張開了雙臂對我說:“禧兒,來,到額娘這裡來。”
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她的身邊,有些迷茫地問“額娘?你真的是我的額娘嗎?”
冰月紅了眼,含著淚,不說話,只是將我抱在懷裡,點點頭。我覺著心裡一陣酸楚,淚如雨下。
正在這個時候,一身紅衣的耿思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跑了出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惡狠狠地罵道:“你給我滾開,她是我的額娘,不是你的!”
我剛想爬起來,跟耿思月理論,忽然耿思月的臉又變成了蓉玥的臉,正獰笑著對我說:“哼,你這個野種!野種!”那聲音猶如魔音穿腦,震得我五臟六腑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心口更像著了火一樣灼燒般的疼!
這時候,我耳邊忽然傳來“嚶嚶”的哭聲,我回頭一看,穿著一襲白衣,面容慘白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哦,不,是,是“純禧”啊!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我只覺得心很痛很痛,忽然,“純禧”大呼一聲“小心”,我轉頭一看,就看見蓉玥忽然化身為一條巨蟒,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我的雙手!
我不禁大叫了一聲“啊——”
痛!全身痛!我彷彿墜落在地上,感覺全身無力大汗淋漓,恍惚中睜開了眼,首先看見的是太醫院大夫蔣燮——我的專用保健大夫!只見他滿腦門的汗,一邊握著一銀針在我的手腕上旋轉著扎針,一邊觀察著我的臉,我開口叫了一聲:“蔣大夫!”那聲音自己聽著都覺著乾澀無比。
蔣燮欣喜地道:“大公主,您終於醒啦!這就好了。”又抬頭望著我的上方道:“王爺,大公主醒過來就好了,您可不必太擔心了。”
我這才發現我是被一個人抱著的,兩隻袖子是擼起來的,指尖,手腕,肘彎處都插著幾枚銀針,前臂處隱隱地有些指印,我微微轉頭一看,是福全,只是臉上鬍子拉碴的,看上去極度的憔悴,便問道:“二伯,你這是怎麼了?”
“禧兒,你不聲不響地就病了,差點沒把二伯嚇死,你別動,蔣大夫正給你施針,施了針吃了藥,你就又能鬧騰了。”福全說話的口氣很輕鬆,我知道那是為了寬慰我。
蔣燮給我施完針,那針每□一根總疼得我全身一激靈,幸虧福全抱著我,否則準有針頭留在我身體裡。
福全將我安置好,掖好被窩,又餵了一碗不知道什麼藥給我,然後就把蔣燮叫到外間去詢問病情。我感覺很累,就閉著眼躺著,他們說話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但還是有一些能隱隱約約傳到我耳朵裡,什麼“內熱”啦,“憂思鬱積”啦,“心藥”啦……
我覺著心裡很煩悶,睡也睡不著,就睜開眼,掃了掃房間,發現這房間不是晨曦閣我的寢殿,陳設跟裕親王府的房間也不一樣,這是哪兒啊?正納悶呢,看見侍立在床尾的小穗,就喚了一聲。
小穗眼睛紅紅的,跟小白兔似的,我不禁失笑道:“小穗,你又哭啥呀?”
小穗一聽,好像馬上又要哭出來似的,揩了揩眼角,才道:“大公主,你又差點把奴婢嚇死。不聲不響地出去,也不告訴奴婢一聲,直到王爺派人接我來這裡,才知道您又不省人事了!”說到這裡,她的淚又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我不是沒事了?快擦擦,都成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