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差一分鐘七點。按照規定,如果是命案需要出現場,電話鈴響三聲過後,如果辦公室裡還沒人接,就會被值班電話員轉接到章桐手機上。前任法醫室主任退休後,章桐就成了整個天長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技術中隊法醫室的一把手,她需要給手下的兩名法醫分配案子,必要時就像今天,如果人手不足,她也要輪班出現場。
預感被證明是正確的,這麼早打電話來不會是什麼好事情,第三聲電話鈴聲響過後,章桐放在凳子上的手機就發出尖銳的鈴聲,她迅速按下接聽鍵:“你好,我是章桐。”
“凱旋高爾夫球場,章法醫,車子已經在底樓停車場出發區待命。”值班電話員沙啞的嗓音中透露出明顯的疲憊,耳機中同時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在通知法醫的同時,電話員還有一個職責,就是如實記錄接手案件的法醫姓名和被通知的時間。
結束通話電話後,章桐迅速換上警服,從存放工具箱的大櫃子裡用力拽出那個三十多斤重的工具箱,然後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拎著箱子,加快腳步向停車場走去。
凱旋高爾夫球場位於天長市郊外不到二十公里的省道211線路旁,附近的燕子磯別墅區是天長市最大的高檔別墅住宅區,與市區相距約五六公里,這裡雖然地處偏僻,但環境不錯,筆直的省道是新建的雙向八車道,馬路邊都是高高的花牆,幾乎一眼望不到頭。
前年建成後沒多久,這個佔地一千多畝的大型標準高爾夫球場很快就成為天長市和臨近市縣富人們的又一個高檔娛樂場所,漫山遍野的人工草坪使整座山坡一年四季都呈現出怪異的綠油油的顏色。章桐只是聽說過這裡,卻還從來都沒有跨進過大門一步,今天是個例外。
車子還沒有停下,遠遠地就看到王亞楠的助手老李正焦急地站在門口。
“你們王隊呢?”章桐下車後開啟後車廂門拉出工具箱問,“現場在哪兒?”
“王隊正在山坡那邊等我們,這名球童會開車帶我們過去。”話音剛落,章桐這才注意到了他身邊站著的身著白色球場工作服的小夥子。
小夥子略帶靦腆,伸手指了指章桐左手邊停放著的一輛剛能容兩人的電動高爾夫球車。超載的高爾夫球車搖搖晃晃地開過山坡,轉過一片矮矮的小樹林,在樹林邊的一個僻靜角落裡,藍白相間的警戒帶很快就出現在視野中。車子停下後,章桐迫不及待地鑽出座椅,用力拖下沉甸甸的工具箱。
王亞楠快步迎了過來,“怎麼才來?就你一個人?”
章桐皺起了眉頭,彎腰鑽過了藍白相間的警戒帶,“我的助手和你的人都在後面呢,沒辦法,就一輛車,坐不下,得輪流來。這麼大的地方,幹嗎不讓我們直接開車過來?”
王亞楠無奈地搖搖頭,“大小姐,你知道腳底下的草皮多少錢一平方米?你的年薪最多能買三個平方米!我們都是走進來的,你有車坐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知足吧!現場就在樹林裡面,跟我來。”
章桐重重地嘆了口氣,重新拎起工具箱,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王亞楠的身後,向屍體現場走去。
這是個草草挖成的土坑,深約四十厘米,長一米左右,周圍散落著樹枝和枯葉,還有一些泥土沙礫。一具身材瘦小的屍體平躺在坑裡,雙腳放在坑外。屍體頭東腳西地躺著,身上衣服雖然凌亂,卻完好無損,可以看出是一名女性的穿著。由於此時已經是秋末時分,屍體的腐爛程度也並不明顯。但是令章桐感到吃驚的是,屍體的頭部已經呈現白骨化,只有少部分肌肉組織附著在死者的臉上,而身體部分卻很完整。章桐穿上一次性手術服,戴上手套,在屍體邊蹲下,伸手撥開了覆蓋在屍體頭骨上的雜亂頭髮,仔細檢視。
這是一張被嚴重毀容的臉,手指所觸控到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骨頭,章桐皺了皺眉,難怪死者的頭部會比軀幹腐爛得快,兇手用不規則的重物狠狠敲擊死者面部,加快了這一部位的腐爛速度,同時這也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死因。
“有什麼發現嗎?”王亞楠問。
“目前還無法斷定死者的具體死因,不過,很有可能是重物敲擊面部導致顱腦損傷而死。我要把現場周圍兩百平方米以內的可疑石塊都帶回實驗室,可能上面沾有血跡。你和現場勘查的同事們說說,辛苦他們一下。”
王亞楠點點頭:“這沒問題。”
“對了,亞楠,光靠電動車可沒辦法把屍體帶回去啊!Ⅴ9②”章桐一臉苦惱,“你得和他們領導說說,讓我們把車開過來!”
王亞楠微微一笑,“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人家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