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卻溫馨而整潔。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唐文心曾經說過,如果她以後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建築師,她一定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家庭主婦。可是她既沒有成為建築師也沒有成為家庭主婦——雖然她在自己家的室內裝潢上仍然保持著建築師嚴謹的美感,她的廚藝也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很好的家庭主婦。
她做了山藥羊肉湯、冬菇青菜煲和高粱銀耳粥,她說她最近在看一些關於冬季養生的書,當然有些食譜她是從她媽媽那裡聽說的。
晚飯後,她幫我放好了洗澡水就去客廳和陸俊一起看電視劇了,那部家庭劇他們已經追了很久,名字好像叫《金婚》。我看著他們在沙發上相互依偎的身影,心裡突然想,他們兩個看的興許是他們自己的故事。他們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也會像那樣結婚、生子,也會相濡以沫地走過五十年的金婚,甚至更長的歲月,我看不出這個故事裡有什麼其他的可能性,因為他們的感情一直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不過,五十年,還真是漫長的有些難以想象。
我走出浴室時,電視劇的片尾曲已經響了起來。我喊了聲“文心我洗好了”便朝客廳走去,然只朝沙發那邊看了一眼便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陸俊正在幫唐文心掏耳朵。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就好像,窺探了別人的*一樣。
唐文心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她應了一聲,便從陸俊的膝上抬起頭來,拍了拍他的後背催他去洗澡。
“你們經常做那種事嗎?”我看了眼陸俊的背影小聲問道。
“什麼事?啊,你說掏耳朵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倒也不是說有什麼問題,就是覺得…有點彆扭。”
“有個肯為你掏耳朵的人也是件幸福的事吧。”
幸福?大概吧。只是我完全無法想象宋陵為我做那件事。當然,我也不想。
在那裡遇見許念秋完全是個意外。
那天我們因為師太的課程報告去了《中國日報》調研,回來的時候林佩瑜提議說,天氣這麼冷不如我們去吃火鍋吧,於是我們就去了報社附近的那家火鍋店。
一開始我們只玩了幾個助興的酒桌遊戲,不過酒過三巡之後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了。Tommy莫名其妙地拉著跟我們同組的班長駱唯澄清起了自己的性取向和歷屆緋聞男友,林佩瑜則又開始數落起了方路揚和她那沒用的繼父。王思萌一開始還只是在一旁傻笑著點頭,後來不知怎麼的突然哭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聽明白原來她那位國際傳播系的帥哥師兄揹著她跟其他系的女生上床了。
“我為了他跳了一個月的繩,天天吃芹菜。他妹妹來北京,我陪著逛了三天,錢全是我掏的。他感冒掛水,我又是陪床又是做飯,我連他的內褲都洗了,他居然還揹著我亂搞。王八蛋,還嫌我大腿粗肚子有贅肉,我都沒嫌他那個小。”
“拜託不要把那種事告訴我…”
我話音未落,她便趴在桌上嘔吐了起來,吐了一會兒自己也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只好無奈地起身去找服務員,然而剛喊了一句“麻煩幫我們拿個拖把”,這句話就幾乎在同時從旁邊的包廂門口傳了過來。
我詫異地轉身看去,許念秋亦回頭看我。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很快便又換上了平日裡那種莫可名狀的笑容。
我覷了眼她身後的包廂,清一色的男人,有兩個是之前見過的,還有幾個不認識。他們正比劃著手勢熱烈地討論著什麼,臉色有些泛紅,不知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酒精的緣故。還有一個男人正仰面躺在一張靠門的椅子上,眼神已經惺忪迷離,卻依舊揮舞著手臂試圖加入其他人的討論。那情形讓我啞然失笑,於是我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對她說道:
“你也會參加這種酒局啊?還以為你們這種獨立知識分子只會抽著雪茄在咖啡館裡談論自由民主和文藝理論呢。”
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這個圈子有這個圈子生存的法則。沒有媒體和文藝批評家的支援,像我這種年輕畫家只有餓死街頭的下場。”
“所以,這算是潛規則?”
“你說是就是吧。”
我沒有再說什麼,她於是也點起一支菸來冷眼看著包廂裡的那些男人。
“你那時為什麼跟宋陵分手?”過了一會兒,我問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微微偏頭看著我說:“像他那樣的男人,理想中的伴侶一定是位聰明又漂亮的知識分子。我對他來說終究不夠漂亮。”
“所以,那天晚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