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就和西門烈同歸於盡,十年後的今天,情勢並不曾有大的變化,以他的身體依然弄不死西門烈,只怕還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去的時候西門笑下服侍著西門納雪喝一碗養生藥粥。
我很自然地順手接過:“我來吧!”
西門笑朝我和善地笑笑,知道我有話要和納雪談,識相地退到門外守著。
我舀了一勺滾燙的粥,放到唇邊輕吹幾下,遞至西門納雪嘴邊。
他一怔,一剎那間有些狼狽,惡狠狠地搶過碗和勺子:“我自己來。”動作之間帶著難得的孩子氣和不自在。
我也不以為意,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看他神態高貴地喝完了粥,拿絹帕優雅地拭著嘴角,我冷不丁地問道:“你就不怕西門烈殺了你?”
他失笑:“他只會救我護我,又怎會殺我?”
“留著你明明是個禍胎。當年你差點就殺了他,現在他又怎麼可能讓你有萬一的機會控制他呢?”
“他當然不肯,不過這由不得他。”他薄薄的雙唇中跳出輕飄飄的話。
我眼前一亮,打疊起精神:“什麼意思?”
他很耐心地向我解釋:“我當年對他下的咒語名叫血咒,下得時候雖然體力不支失敗了,可血咒有個特性。一經施展,施咒之人和被施者之間就會彼此牽連,如果他要殺我,咒語便會立時要了他的命。”
“他知道?”
“當然,這麼要緊的事我怎麼會忘了知會他?”
這我就不懂了。
“既然這樣,那你何不拼上一拼。把這個法術再施一次,就算不能送得他性命。有二爺幾個高手在,趁他傷重就能要了他性命,這樣豈不甚好?”
他輕笑:“天下哪有這麼簡單的事,需知制人者也同樣被人所制,天下萬物莫不是這個道理。”
我驚呼:“怎麼說?”
“這個咒語雖然讓西門烈不能傷害於我。也同樣迫得我不能傷害於他。我若親自施法害他,咒語便要反噬,倒時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得我。”
我明白了:“雙刃劍。”
“正是。”他的聲音妖冶,如極細的金屬絲線從極遠處搖曳而下。
我突然聽出一個語病來:“只要你不是親自殺他,便是無妨?”
他施展地朝我看看:“我只是一個起不得床的半死人,還能管得了天下人要殺他嗎?”
我狡黠地眨眨眼,笑開:“那他難道不能不親手殺你?”
他極媚麗地笑,豔色一剎那間竟連我也睜不開眼。“你知道,我知道,可他不知道!”
我一怔,回過神來大笑。這真是個太可愛的破綻。
“你把西門觴送走,便是因為足夠自保,卻怕無力保護他周全吧?”
他輕挽衣袖,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腕,美如梨花。
“也不盡如此。他的脾氣也是個不管不顧的,只怕到時壞了我們的大事反而不美。送走了落個清淨,大家都沒了後顧之慮。”
我不死心地盯著他,卻只在他眼前望見了一片深幽幽的黑,數十顆夜明珠的光輝打在他臉頰上,投下一片閃爍不定的光暈,把他的半邊臉都藏在了陰影裡。
我心絃驀地一震,頭一次覺得西門納雪也是深不可測的。
一念之麼,便要送出數條性命,且這性命非是旁人,都是一心為他的兄弟。我只覺一股寒氣從足底湧上來,不可自抑地顫抖著。
※※※
西門嵐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出過他的放歌樓。
這天放歌樓的總管突然奔過來求見於我,見了我的面,便跪在地上狂磕響頭,咚咚有聲,不幾額頭已是紅腫一片。
我吃一驚,忙讓張之棟扶住他,急問出了什麼事。
他哭著叫:“夫人救命,九爺這幾天一直不吃不喝關著自己,再這樣下去,九爺就要不行了。”
我一愣,便恍然西門嵐的瘋病終於還是發作了。
總管在我腳下只是匍匐著磕頭哭泣,嘴裡反反覆覆只得句:“請夫人速去。”
我見他神色閃爍,眼底頗有難堪激憤之色,便知他也是個知根底的。事態緊急,他還是不願多嘴,倒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但換種角度想,只怕往事不堪回首的成分也佔了不少比重,只得讓他先回去照看西門嵐,我回頭就到。
我嘆了口氣,西門嵐這人把心事這樣悶著,還不是苦了自己?非常時刻我本不欲多管閒事,可他是眼前得力之人,總不能放任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