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衣早起晨練時;蕭寶兒就託人帶話過來;叫他去拜見吳仁老爹。非衣去了客棧;吳仁請他隨閔安外出辦這趟差事;以此來護住閔安的平安。
吳仁對非衣說:“閔安背有傷;打鬥起來不方便,你功夫好;去幫幫他。”
非衣幾日來已與閔安疏遠了許多;聽到師父的吩咐後,考慮片刻,最終應了聲好。即將走出客棧大門時;蕭寶兒悄悄溜過來,跪地請求他幫忙驗證一件事。
蕭寶兒說:“閔安那個臭小子現在不准我抱他,說是背上有傷。可我覺得他是個女人,因為男人哪有這麼精細的面容。二公子你幫我瞧瞧,那臭小子到底是男是女?”
蕭寶兒說得語無倫次的,可非衣還是聽懂了。他將蕭寶兒撥到一邊,不說一句話就登上了馬車離去。關於閔安的身份,他早就揣摩到一兩絲端倪,只是無意去證明而已。
他曾想過,無論閔安是男是女,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然而和閔安共處一車時,他才發現,若閔安再規矩一點丶再矜持一些,也許會更得他的心意。
閔安頂著出公差的名義向李培南要來一輛豪華馬車,備好一切所需物後便和非衣朝縣城外駛去。桃花寨處在黃石郡與清泉縣中間,兩人在上月抓捕茅十三時造訪過。一上車,閔安就佔據了一側的軟榻悶頭睡覺,有時顛簸的馬車咯著他的背傷了,他還會揉揉鼻子嘟噥兩句,說著將軍的壞話。非衣捻開一顆香球,燃起安神香,坐在一旁寧心查閱花草藥理圖冊。看得乏了,他回頭去望閔安,卻發現一管鼻血正沿著閔安的唇溝淌下。
馬車裡極安寧,閔安流著細長的鼻血睡得極恬靜,但凡路面顛簸一下,他的細長就要涎下幾分,非衣只好移開了眼睛。閔安兀自念著花街上的凍子酥奶酒,喚著做席糾娘子柳玲瓏的名字,一路上睡得不安穩。
非衣持書將閔安敲醒:“擦擦鼻子。”
閔安擦淨鼻血,無奈說道:“將軍現在像個大爺似的,性情極暴烈,動不動啄我,從昨晚到今天,已經把我的鼻子啄破了兩次。“
非衣問到李培南已將傷殘累累的將軍丟給閔安看顧,臉色終究陰沉了一下。閔安瞧得仔細,連忙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待我好,暗地裡幫我做了不少事,可是有關將軍的這一樁,你千萬不能再跟世子爺對著鬥氣了。因為每次你幫我撒了氣,回頭我還要受更多的氣,夾在你和世子爺中間,左右不是人,像什麼呢——”他低頭在車廂裡找半天,沒找到恰當的比方,索性將拇指與食指伸出一夾,做給非衣看:“你們兩頭一用力,我就變密了。”
“懂了。”非衣淡淡道,“以後不管你死活就行。”
閔安點點頭,隨後又覺得不對,就支支吾吾說道:“我說的‘變密’與醫症無關,不是‘重加升麻而反通’那個……”
非衣皺了皺眉,沒再接話。閔安鬆了口氣。提到題外之話,實出他的本意,他原來只是想勸非衣,不要再為了他與世子爭鬥什麼,以免他夾在裡頭,受兩邊的氣。夾板氣的滋味怎麼樣,他是有深切體會的,目前世子已經收他作“家臣”,而非衣這棵陰涼又有福廕的大樹,他只能忍痛放開了……
閔安戀戀不捨地看了非衣一眼,擦了鼻子轉頭又要睡去。非衣持書卷敲了敲榻邊,問道:“我待你的好,你都記得麼?”
閔安用袖子捂住嘴,點點頭。
非衣繼而冷淡說道:“以後都要償還回來。”
閔安嘀咕:“又在打什麼主意……和世子爺一樣的……心裡總是不安分……待個人不能簡單點麼……”
非衣放下書,將膝上衣襟整好,端坐著閉目養神,回道:“自小到大,我身邊就擠滿了求富貴的人,不拿出相應的東西來換,能指望我平白無故待他好麼。”
閔安不以為意地聳聳鼻子:“好吧,好吧,都聽你的。”
馬車距離桃花寨還有兩裡地時,閔安翻身坐起,扒開包袱開始用借來的珠寶裝扮自己。他朝脖子上掛了兩道瑪瑙項鍊,在腰上捆上黑色蹀躞帶,又將一些金光燦燦的鏈子系進玉帶下方的小勾裡。非衣知他一向不按理行事,見他搗騰出個怪模樣,也不在意,坐在一邊養神。
閔安摸出一柄小銅鏡,挪了挪身子,背對著非衣檢查上頜新裝的假牙。他用舌頭抵了抵牙根,馬車一個顛簸,將他一頭撞上廂壁。他回頭不滿地看著非衣:“你就不能坐過來點麼?我這邊很飄,放空了。”
非衣無奈坐過去。閔安跟他說了說進入寨子後的計劃,非衣稍皺眉:“那種俗豔之地……我也要進去麼?”
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