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異經》、《十洲記》,張華的《博物志》,前秦王嘉的《拾遺記》,都屬於這一類。
它們所記載的內容更多是對自然、地理、天文、歷史的認識,尤其是在自然地理方面,和其他的志怪小說明顯不同,《山海經》有無數的山水,《十洲記》記載海內有十洲三島,《博物志》有很多未知地名,這些內容已經無法考證,但它反映了當時人類對自己所處的世界的認知。從中也可以推測,這些著作的產生時間,要比《搜神記》等志怪小說要早一些。
(如果把這些著作看作是虛構的話,那它們不就是異常精彩的架空小說麼?對於今天寫手們的啟發和作用,地理博物著作明顯要比其他的志怪傳奇大得多。)
歷代對於《山海經》的文體歸屬爭論頗多,有歷史地理,有巫術宗教,有醫藥礦產,有民族民俗,甚至還看作是科技書。其中歷史地理著作,是較為中肯的論斷。《山海經》因為其豐富多維的內容,影響了人類文化的方方面面。以文學而論,後世無論傳奇、小說還是詩詞,都從中汲取了無數的營養。清代小說《鏡花緣》裡面的海外諸國盡數取自《山海經》,《誅仙》裡面的黑水玄蛇、黃鳥和夔,也是出自《山海經》的記載。
至於《十洲記》,對於後世道家的洞天福地理論有著直接的影響和啟發。
(三)以《搜神記》為代表的魏晉六朝志怪小說
魏晉六朝是奇幻文化和素材積累和沉澱的時期,主要表現是志怪小說的盛行乃至氾濫。這一時期佛教西來,和中國的道教相互交融,再加上社會上普遍流行的鬼神風氣,使得宗教、鬼神、怪異成為志怪小說的主要內容。這和之前的地理博物著作有著明顯不同,而“想象力”,顯然是不如了。
“志怪”二字,最早出現在“齊諧者,志怪者也”(《莊子》)。莊子的想象力很了不起,“莊周夢蝶”就非常富有奇幻色彩。墨家也有《明鬼》一篇,富含鬼神思想,這些都對後世志怪小說的產生極有影響,也說明春秋戰國時期,鬼神思想已經較為常見。有人從秦簡《墓主記》推測志怪小說秦時即已出現,從而將志怪小說的歷史提前到戰國末期,也未嘗沒有道理,只是學術上還沒有承認。
年代確定最早的志怪小說是曹丕的《列異傳》,但已散佚。最有名的志怪小說,非幹寶的《搜神記》莫屬。(樹下野狐的小說也取名為《搜神記》,其實幾乎是兩碼事。)
幹寶,283-351,字令升,新蔡人,時任晉散騎常侍。他撰寫的《搜神記》共三十卷,今本二十卷,但確定已非原文。今本中每一卷都有分類,大致每一卷記載著同一個類別的故事,都是社會上比較離奇古怪的故事“實錄”。魏晉志怪小說的故事,幾乎不出《搜神記》的分類範疇。
在《搜神記原序》中,幹寶提出了幾個觀點,很值得今人思考。一是“聞見之難,由來尚矣”,幹寶說正史的記載往往都有不同,對於真實性的確認,實在是難上加難,因此怎麼能說他寫的東西就一定不是真的呢?這無疑是幹寶在替自己辯解,但這也是那個時代所有志怪小說家都在思考的問題:就是他們記載的東西,究竟真實性如何。因此有些“認真”的作家會在文後寫上“等待那些大有見識的人,來驗證這些靈異的事到底真假如何”(“俟諸宏博,驗斯靈異焉”——《拾遺記》),這些都反映了作家自身的迷茫。但幹寶在真實性探討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提出“所存者大,所失者小”,認為存在的意義更大。這一點無疑是正確的,志怪小說記載的故事真假如何,今天的人都很清楚,但這些即算是假的故事,也能讓我們看的津津有味,如果僅僅是因為它們是假的,就放棄記錄或創作,恐怕人類的文化就要失去多半了吧?
當然,幹寶還是認可他筆下的故事都是真的,這是當時創作觀念的限制。但“存而不論”,幹寶還是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最重要的是,甘寶似乎已經觸控了小說的娛樂功能,他最後說到“幸將來好事之士,錄其根本,有以遊心寓目,而無憂焉”,意思是說僥倖將來以後,會有一些好奇心強的人來看這本書,從而獲得消遣、忘卻煩惱。幹寶所說的,不就是我們今天這些嗷嗷待哺的廣大奇幻讀者麼?而《搜神記》,也成為後世傳奇、神魔鬼怪、仙俠小說的營養寶庫,不正說明了它存在的“真正”意義麼?
除了《搜神記》,比較有名的志怪小說還有很多,基本上可分為鬼神、怪異、宗教(主要指道教和佛教)等類別,以下說幾部。
《漢武洞冥記》,漢代郭憲著。內容如題,“洞心於道教,使冥跡之奧,昭然若著,故曰洞冥記”,